在他惊愕的眼神中,韩苗苗递给他一两碎银。
韩苗苗说:“我请你喝茶。反正你也不出船了。”
船夫黝黑的脸庞泛着惊愕。
“你现在已够了好多个二十文,你是不是好多天都不出船?”
船夫倒是实诚:“做工是不可能做工的,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于是给她讲了自己精心安排每天生活的事,每天他都会根据自己的收入来调整作息时间,如果哪一天完成了二十文的目标,他就会收工。如果那天收船早,他就会蹲在家门口看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然后在还不冷的时候上床睡觉,从他的床上可以透过窗户看月亮。
“你问我那时候在想什么?“船夫咧开嘴,“什么都不想。”
“一定要想什么?”他疑惑地问。喝完一碗茶,船夫就走了,起身的动作太大,腋窝的布料裂开了,他一边离开一边骂骂咧咧。韩苗苗看他扯着衣服的背影,陡然心境有所松动。
这是洗灵根水发生作用了吗?
韩苗苗连忙进山,花了一整天时间找了一处山洞,设下严密的结界就开始闭关。
她深吸一口气,境界的突破可遇而不可求,她想着苗寨的桃花,想着看着月亮的船夫,陡然又想到了不知故去几何的爹娘……眼泪盈眶。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一个人的一生陡然透彻地在她面前打开,一个小苗女在出生之后不久就带着银手镯,一岁牙牙学语,十三豆蔻梢,十六嫁人,十八生子,她不喜欢做工,每天干完活就看看着窗外的梅枝,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后来家里来了一个赶路的读书人,他温文尔雅,说她艳绝。她抱着牙牙学语的姑娘,摇了摇头。一个人让一生改变,缘聚,缘散,情之至……
还有一个带着耳钉的少年郎,他头上盘着青丝,吹竹管多么好听!朱颜成暮齿,他被柴火压得弯了腰……
还有那些河边的吊脚楼里的白脸女人……
还有那些飘游不定的羁旅客……
韩苗苗睁开眼睛!
周遭仙音妙响,似鼓瑟吹笙,异香仿佛茉莉花圃,一片片祥云天空中积聚,韩苗苗伸了个懒腰,她终于突破到了筑基后期。而她的灵根,也洗为了单灵根,幸运的是,这灵根是木属性的,她自己很喜欢,因为她修奇花异草录。
之前谢栩没跟她说修行的紧迫性,但是她也是知道的,修行越到后面越难,以她双灵根之天资,很难结丹。但是现在好了,她有了成为天骄的本钱,因为她是单灵根了!她也深深知道,道阻且长,目前突破结丹还是遥遥无期的。
谢栩是她想要奋起直追的人,他已经骨龄三百五十年,一路青云直上,根正苗红,天才般地结成了元婴。当时他的师尊游龙道人格外喜欢他,他总是说谢栩是会超越他的,但是他也很担心谢栩,至于担心什么谢栩却无从得知。谢栩为人清正,在遇见韩苗苗之前,真是神仙中人,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仙路漫漫,过而不及,欲速则不达。韩苗苗越往上,就越发现自己是普通。就算她有不灭之书又如何?就算她修了奇花异草录又如何?她用八十年修到筑基后期,还是比谢栩慢一些。
财侣法地,修真四大刚需。财就是灵石,侣就是道友,法就是功法,地就是宗门洞府。修者从来不是红尘过客,他们比任何凡人都世俗。不然,为什么杨师兄不能平反?为什么有仙魔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