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先进去了,放下手里这些东西,再说吧。
一念及此,石婵已侧身用腰臀的力量,撞向破木板拼就的门扉。
“哐,哐……吱嘎——”
谁知看起来关的严丝合缝的木板门,竟然轻轻一撞就开了!
若不是她顾忌着破木板不结实,怕用的力太大会碎,这会儿怕不是也闪了腰,就是直接跌进门里去。
“哦呦呦!”
急刹车扭正身子,并护住怀里那堆好吃的的同时,虚惊一场的石婵,一脑袋冷汗的纳闷儿道:
“青桔,你这门难道是给谁设的陷阱?可让我倒霉,先撞,破……”
话不等说完,转头笑望向屋中人的石婵,再顾不上玩笑,惊得目瞪口呆,张开的嘴都快能塞下一整个儿鸡蛋。
“青桔?你这,你……”
来不及确认地面是否干净,石婵匆匆扔下满手累赘直奔屋角,柴火垛后的干瘦人影儿。
虽因人在最里侧,只能看个大概,但那闪躲的背影与匆匆一瞥间看到的满脸红肿青紫伤痕,令石婵震惊之余立时怒火冲天。
随着距离拉近,青桔虽极力往里闪躲——将自己缩成球,挤在墙角,只用背面对石婵。
但只从背影也能看出极多情况了。
昨日还好好的人,眼下一身褴褛不说,那破洞的衣衫下除了血痕,就是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的伤痕。
这竟还不算完。
石婵震怒中,一撇间竟发现匆忙扔下斧子,抱紧胳膊瑟瑟发抖的双手,竟有几根手指异样的弯曲并肿胀着。
“松手!青桔快松开!别再伤着自己了!”
石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算是在没再伤到青桔的情况下,将应激抵抗着她的人安抚住,并肯面对着她。
虽说还不肯抬头看人,但好歹能让她看清对面的情况。
半捧半托着青桔伤痕累累的双手,直到此时,石婵才终于弄明白之前觉得怪异的声音究竟是什么——锁链。
粗糙,笨重,一看就是曾用来栓牲口或兽笼的,锈迹斑斑的铁链。
胡乱缠绕在青桔双臂上,并最终汇集于墙角一节比成年壮汉腰还粗的倒木下。
因光线太暗且四周杂物太多,石婵一时弄不清这铁链是怎么固定住的,但青桔手上这端,是用麻绳与粗布紧紧绑缚住,此时布与草间隐约已透出血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青桔怎么都不肯开口后,石婵越发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人带出火坑!
只是,如今两眼一抹黑,她无的放矢不说,也易落入被动局面。
左思右想,青桔家里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对峙前还是要尽量知己知彼。
主意一定后,石婵略一思忖,立刻旁敲侧击的猜测着道:
“难道是他们看出你的心思了?还是你一高兴,直接和家里说了实话吗?”
“呸!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和他们说实话!是他,他们要……呜,呜呜呜啊……”
青桔被激的开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用石婵再去细问,已竹筒倒豆子般将昨日从山上石家回返后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竟只是青桔与石婵“密谋”后,两人一激动就都忘了备上一份伴手礼。匆匆回家后,青桔又为了能按约定——这几日不下地帮忙,在家里家外忙活,使出崴脚招数。
这些琐事会挨打挨骂,倒也在青桔意料之中,可谁知就因昨晚崴脚,不得不待在家中,在厨下帮忙并端菜的功夫,竟被她极少在家的老爹并其酒友算计上了。
“你是说,他们要谋划着卖你去做小的事被撞破,被你问到脸上,就出了这么重的手打人?!”
简直禽兽不如!
这年月,粮价不稳,灾年连着荒年,听说地力不足的地方已常有人饿死。
若青桔被卖做小,一生听人使唤做牛做马不说,没了人身自由也还是其次。石婵记得在杂书上看到,这样年月被买卖的年轻姑娘,除了传宗接代或做仆从外,一些偏僻地方也会将之作为粮食看待!
想到青桔家里不靠谱的爹娘,怕是根本不会去鉴别,到底是什么人家要买他们家本就当牛马使的女儿!
石婵越想越气也越庆幸,好在她没耽误,今日就找上门来。也怪不得梦中,她年后几次来找青桔都不见人,再后来就听说人远嫁了,却再无音信传来。
青桔这会儿刚刚哭诉完,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有些愣神。
也不知听没听到石婵的问话,只呆了呆后,咬着牙根儿,恨声道:
“你说的对!要强也要先有命在。以前是我糊涂,总觉得血浓于水总不至于……再待下去,我不是被这个家吃了,也是被卖掉的命。今日定要跟你离了这虎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