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一瞬,语调缓缓:“如果我说有呢。”
许盛言脸色微妙地变动,看向林砚周,观察他反应。
然而林砚周只是轻笑了一声,单手搭在车窗边,眸色如墨晕开:“那我祝宋小姐得心想事成,旗开得胜。”
宋年希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半响后,电话那头,才幽幽传来声音:“你知道那是鸿门宴吧。”
这回,轮到林砚周沉默。
“许先生,你说呢。”
许盛言眼尾一跳。
他们没必要对宋年希装傻,这位宋家掌权人有多聪明,并不需要更有力的证据支持,单是她一个女性,可以坐一家主位,便足以说明一切。
于是,许盛言整理好语气,礼貌道:“宋小姐晚好。”
两人即便熟识到合作伙伴的地步,还是喜欢客客气气的讲话。
“Good night,许生。”是宋年希惯有的独特腔调。
林砚周干咳一声,打破两人间的气氛。
宋年希似乎笑了一声,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了,我有正事要讲。”
林砚周实在不知道,还能有比这件事更值得她专门打个电话来亲口转达的。
“我的人下午按下了一份新闻稿,许先生,下次开车记得关窗,媒体最近盯你很紧哦。”
话音刚落,许盛言这头便收到了一份截图,他点开,自己从临海湾出来的照片被放大,画面即便像素低廉,依旧能看清他人脸,赫然登在头条。
宋年希继续道:“传出去了一部分,不过,应该没谁敢再有胆子敢多嘴,上次首映礼你按下的那部分,我怕有心之人再生事端,一并处理了。”
林砚周对她的印象,其实不算深刻,因为电影事宜和她有商业交际,他自认和宋年希的关系称不上密切,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他想,一则为许盛言的同盟身份,二则是拉拢。
华寅董事换届在即,宋年希太需要新鲜血液,革旧从新,打破那群老辈维持的圈层规则。
其实她的野心,一点不比这群男人少。
“多谢你,年希。”林砚周难得好语气。
不论何种原因,她都帮助了许盛言,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年希,又麻烦你一次了……”相比起林砚周,许盛言这句有几分笨拙,他最是会说漂亮客套话的人,但说得多了,便假,于宋年希而言,未免失了真诚。
倒不如有口直言。
“CNC上次递过来的合同我看了,今晚助理应该就会给到你,下季度我会追投两倍数额,资金方面,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许盛言总是很务实,这也算一个不错的优点。
宋年希笑了几声,嗓音拖着尾调,她没直接回答,用以揶揄的口气:“许先生,虽然我不缺钱,但听到你这样说,我觉得很有趣。”
许盛言礼貌同他说笑。
林砚周拿过手机,径直打断了对话:“好了,挂了,我们到家了。”
宋年希的声音依旧笑着:“好吧,得闲见。”
“再见年希。”
林砚周迅速挂断了电话,丢到手边,他面容毫无错漏,沉默地目视前方,声音从旁侧冷冰冰地落下:“你和她关系很好。”
他这话问得奇怪,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还会有关系差的吗?
“嗯,她十分有能力。”
“你跟她的事,没和我说过。”林砚周语气并不凶,但就是能感觉到他有些生气。
许盛言道:“不是查到了吗?我以为,你不会想听了。”
两人在爱尔兰回国那天,林砚周在他家门口堵人时,便心知肚明了,不仅查了宋年希,还顺带查了陈迎。
他听见林砚周不耐烦地吸气。
许盛言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气愤,大概又在闹脾气,于是眉目柔和的靠过去,牵着他的手,轻声细语道:“怎么男生女生的醋你都吃,三岁小孩?”
林砚周依旧紧绷面容,像一尊毫无情绪的雕塑,手臂微微收缩,像是不让许盛言碰到,于是许盛言坐得更近些,伸手,抱住了他。
他不是小气。
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许盛言都知道。
“小狗在生气吗?”他靠在林砚周怀里,听到他咚咚的心跳。
“嗯。”
许盛言闭着眼,悄悄地问:“那么小狗,要咬我一口吗?”
头顶雨声很慢,落在玻璃上,像浪漫沉郁的古典大调。
车里在放《樱花树下》。
唱到那句:
…
“人置身这大时代,投入几番竞赛。”
“曾分开,曾相爱,等待,花蕊又落下来。”
…
一双大手从许盛言面前落下,扣住他肩膀,将他压到了椅背上,林砚周眸色如沉墨,浓郁地氤开,两人四目相对,呼吸都错了拍。
下一个瞬间,林砚周粗厉地扯开了他衣领,许盛言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他用指腹按上某个位置,像是仪式前的观摩,露出犬齿,深深一口咬下,林砚周的力道,随呼吸缓慢地加重。
他清晰地感受到林砚周,伴随着舌尖舔过他皮肤的感觉。
许盛言又痒又疼,默默承受着他的力气,直到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林砚周才怜悯似地松开他,透明丝线从他颈侧牵出,断在唇齿间。
许盛言脖子上留下一圈清晰,不深不浅的齿痕,像是标记。
许盛言双手抵住他肩膀,坐正了身体,重新面对他,红着眼睛问:“消气了?”
林砚周认真望向他的眼睛,许盛言不确定,所以把那股莫名在眼底流动的情绪,擅自定义为心疼。
他摸了摸林砚周的脸,真挚道:“我一直属于你。”
林砚周不说话,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紧紧搂抱,埋进他身体里。
许盛言像摸小狗一般,五指陷入他柔软的发丝间,一下一下捏抚。
半响后,林砚周才闷闷地出声。
“我知道。”
.
雨水将窗玻璃隔成琉璃碎片,窗外景色变成马赛克,模糊不清框在林耀邥身后。
桌上,是副手刚刚带回的照片。
林耀邥手里捏着一张,指尖掐得微微泛白,留下无法复原的折痕。
副手低头沉默着,不敢搭话。
“丢**他***!”良久,屋内爆发出一声斥骂。
照片被重重甩飞,一张许盛言开车从临海湾出来的画面,明显而清晰,下面那张是林砚周前脚离去的画面。
林耀邥捂着心口,四肢发麻,突然感觉喘不上气。
“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