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言看着他即将崩断的理智，终于没忍心，他乖乖收起动作，又靠到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晚安。”

林砚周看了眼床头电子钟上的时间，无奈一笑：“晚安。”

他拍着许盛言的背，直到把人真的哄睡着，才放下心。

他几乎整夜未阖眼，不停给许盛言量体温，摸额头，直到天蒙蒙亮，月亮沉入海底，许盛言才终于退烧。

他抱着许盛言，一直贪睡到中午。

吃完阿姨的便餐后，林砚周本意是想让他休息一天别上班，许盛言坚持了几句，他就没有再多说，彼此深知都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成年人往往不会拥有奢侈的休整时间。

蓝宝如坐在窗台边看书，许盛言把刚热好的牛奶推到她手边，倾身抱了抱她，一边拿起车钥匙：“妈妈我去上班了，记得趁热喝。”

蓝宝如埋进书里，全然没理会他说了什么，十分专注，见状，许盛言也没再打扰她，临行前，又和护工嘱咐了几句。

司机一直在外候着，许盛言更习惯自己开车，加之他和林砚周是两个方向，转身径直走向了白色奔驰。

“走了？”林砚周叫住他。

许盛言车门开到一半，顿住，侧身看他。

“有失偏颇吧，许总。”林砚周语调轻佻。

许盛言睁大了眼睛：“怎么了？”

林砚周几步跨到他身边，拉住他车门：“阿姨有临别吻，我怎么没有？”

身后，林砚周的司机在车门外恭敬等候，许盛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做不到：“有人呢……”

意料之中，林砚周没有与他过多斡旋，扶着车门，弓身下来，咬住他嘴唇，轻轻地含住舔过。

速度很快，没给许盛言反应的机会，等他睁大眼睛做出反应时，林砚周只是勾唇轻笑地看着他。

“好了。”林砚周拍拍他的脸，“晚上见。”

许盛言心还在怦怦跳，全凭本能的回答：“晚上…见。”

他一直目送背影进入车内，等车尾驶出，才迟钝地回过神来，有时候，他真觉得林砚周身上有什么蛊毒，每次被他触碰，都仿若四肢麻痹，理智全失。

白车缓缓驶出临海湾，在区域外的分岔路口，草丛里传来细微“咔”的一声。

许盛言一脚油，开到了公司附近。

如他所料，周围多了不少记者蹲守，楼下全然沦陷，事件发酵后，他二十四小时内做出了逻辑缜密的声明，但许家的旧事也就此被翻出来，连带双亲的身份生平，加之这些年林家从未在公开正式场合上表明过与他的身份关系，养子一称，只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

一时间，他和林家的纠葛也被媒体胡乱下笔，夸大其词。

许盛言最近在接触一个内地红头项目，旧事重提，还闹得沸沸扬扬，他爸身份特殊，不算伟光正，定然会让对方有所顾虑，说不定会就此告吹。

许盛言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内，从内部通道后门进了大楼。

一到公司，助理便马不停蹄递了多份审批文件和会议邀约来，公关澄清是一回事，合作方的考量又是另一回事，面对大众的说辞，往往有失偏颇，粉饰过重，在没有得到许盛言一句确切的回答前，媒体和澄清，都难以信服。

许盛言从来到办公室坐下，便一整天一步未动。

除了助理实在看不下去送进来的餐食，他连水都没有多喝一口，发烧带来的疲软没有完全消退，许盛言开完最后一个线上会议，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桌上的便当盒，连包装都没拆开。

他抬手看表，才发觉已经九点。

喉咙突然袭来的干涩难忍，许盛言抓起手边杯子，竟是空空如也，他起身，顺便到茶水间透个风。

视线在转角处，倏地一亮。

公区昏暗一片，会客沙发上，亮着盏灯，林砚周坐在电脑前，正在写邮件。

西装外套搭在身后，领带被微微扯开，似乎略有烦躁。

“什么时候来的？”许盛言拿着空杯子走近，声音温吞，“怎么不进来找我。”

林砚周动作停下，揽过他的腰：“见你在忙，没打扰。”

许盛言自然地坐到他身边，他自己或许没意识到，现今私底下面对林砚周时，已经比从前放松了不少，他不经意瞥过电脑屏幕，看到了上面内容，蹙眉道：“你在拉拢章仕泽？”

“接触好久了，今天见了一面。”林砚周写完邮件最后几个字，连同附件，发送至助理邮箱。

许盛言直言：“他可不好啃，当初敬琛有意试探他，碰一鼻子灰。”

章仕泽是股东里势头最大的中立党，他早年和林老爷子一起打江山，做过他的副手，这几年已有退休之意，他在股东中话语权较高，又有身份背书，无形之中影响着很多人的决策。

“是有些固执。”林敬琛靠上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所以对付这种人，就得蛇打七寸。”

许盛言不解，章仕泽这种人，说好听点是有骨气，说难听点就是守旧自傲，他对几位后生的意见一直不太好，连许盛言都觉得他难交际。

这人不贪财，不图权，只为承林老爷子一份恩情，也是这个原因，和万家一党关系十分恶劣。

他实在想不出，能打动这种人的，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