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念拔腿就跑,不料转头和人撞了个正着。她瞪着眼睛要看是何人挡道,就见谢识呈揽着她往旁边一带:“怎么了?”
原来是撞到他了,明念登时便揪着他的袖子躲向后方:“谢识呈,快给我撑腰!”
话音将落,平倡先生已到了近前。
谢识呈黑眸流转,很快便辨清局势,挡在明念身前对着平倡先生举下一礼:“内子若不慎冒犯,先生气度雅量,想必定会担待一二。”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平倡先生笑着哼出一声:“老朽可戴不了这样的高帽。”
模样却是受用,没再揪着不放。明念却悄悄探出来脑袋对着老头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谢识呈望回来,她又是一副老实模样。
“在做什么?”
“解阵。”
那万箭齐发的场面已经过去,没伤着人,山谷里随处可见都是箭簇的痕迹。
谢识呈从山石上拨下一支捏在手上,来回打量,并不见锈蚀的痕迹。看来这古阵将这些兵器都保存得完好。
“也不见得,许是第一次被人打开呢。”明念说着便从他手里接过那支箭簇,半只眼睛眯起来,对着远处的一颗杏树咻了过去。
不多时,杏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噼里啪啦落了好些。
明念提着裙摆悠悠地跑开了,谢识呈目光柔和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平倡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眼睛,目光在他身上一番打量,随即又收回,并未见吭声。
不多时,明念便抱着满衣兜的果子回来了,旁边还跟着刚从顶上下来的靳道无。他手上正捏着一颗杏子,咬起来脆生生的,表情淡然地吃。
明念跟献宝似的,一路小跑过来,将其中最大最圆润的一颗杏子向平倡先生递来,模样乖顺:“明念给先生赔罪,献果一枚。”
“哼。”平倡先生将胡子一吹,看着那又大又圆的杏子,十分不客气地揣进手心:“这才像话嘛……”
话还没说完,眉头就被酸成了两座小山丘。
“苏明念!”
“哎呀。”计谋得逞,明念也不见慌乱,漂亮的鹿眸很是无辜:“这杏子怎么是酸的啊……”
一旁的靳道无终于看不下去,咔嚓两口吃完。他选的这颗倒还能入口,只可怜了平倡先生。
靳道无唇角也压不下笑,她们几个闻竹山下来的都是焉坏的猫。靳道无将水囊递过去:“先生,水。”
平倡先生接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也跟着你师妹一同胡闹!”
“哪能啊先生,明念可是一心想孝敬您。”明念模样无辜得紧:“这不是不小心选错了果吗。真不是故意的,不信您看。”
她说着又捡起一枚果子出来,递到了谢识呈面前,模样乖巧极了:“夫君,你尝尝,可不要叫平倡先生误会我。”
她天真纯白的模样落入眼底,谢识呈眼中盛着一层笑意。虽然连不远处看见这幕的靳道无都默默吞了一下口水,仿佛提前被酸到。
谢识呈泰然自若地接过她手心里的那颗果子,心平气和地吃了。
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杏它也是甜的。不能拂了夫人面子。可当舌尖真的触碰到果肉,却是意料之外的滋味。
他以为的酸涩并没有来。
取而代之的,是唇齿浓郁的甜。
有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偷梁换柱,给了他一颗最甜的杏。
往人心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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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谷回去以后,过来的新军收拾了这一应的兵器。正围着篝火扎营。
明念不好随便进别人的帐子,便在外面等。
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兵甲的邢宜悦向她跑来:“明念!”
人到了近前,明念还在呆愣。
脸还是那张脸,邢宜悦模样没怎么变。但人却像是换了一个。身板笔直风骨磊落,举手投足间的风里也染上了几分战场的肃杀之气。
“你现在是真像一个兵了!”明念激动地想拍她肩膀,才发现邢宜悦好像又长高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干脆跳起来去拍:“我回去就告诉祁芸,说你现在快当将军了!”
“这可不兴乱说啊。”邢宜悦单手将她的嘴捂住揽着腰抱下来:“让我师傅听见了,得罚我的。”
“不过我现在也有武职在身,师傅给我升副尉了。”
“太好了!”明念是真开心,围着她直接蹦了两下才停下来:“那你现在的师傅是谁啊?”
“虎啸军冯参将冯承。”
“我知道他!我大哥以前说他是谢将军的旧部,打过鄂山关南门娄子的枭雄!”
冯承将军那辈人,也就是谢闻的旧部。实打实的战绩,压着西狄不能翻山,仗打得一次比一次漂亮。
苏为清从前便十分仰慕,上战场后寄回家里的书信也有多次提及。
明念便愈发好奇:“那冯将军,怎么就变成你师傅了?”
这话说来并不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