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坚定道:“母亲太小瞧我。”
侯夫人微微蹙眉,似是在思索此事是否可行。
江云汐见状,连忙站到侯夫人身后,双手轻轻揉捏她的双肩,“母亲,这点路途怎能阻拦我的一片孝心?您便允了我吧,我还能帮忙看顾着些二哥。”
她见侯夫人微蹙的眉略有所松动,声音愈发轻柔,“您想想,二哥那性子,没个人在身旁看顾着,那可真是如脱缰的野马,撒欢子地乱跑一气……”
还未等侯夫人开口,门外忽地传来侯爷的嗓音,“明珠此话在理。夫人,就让她跟着一同回青州吧。”
随着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侯爷裹着一身寒气迈了进来。
江云汐的笑容愈发明媚,父亲来得时机正好,正好一同说服两人,“父亲,您也觉得我说的在理吧。”
侯夫人冲他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满,“倒显得你嘴巴快。”
侯爷坐在背椅上,轻咳了几声,面色有些讪讪。
侯夫人忍不住继续埋怨道:“你也不想想,这么冷的天儿,这么远的路,明珠一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住?”
侯爷再不敢开口,垂首任由侯夫人数落。
江云汐眼瞅着这势头不对,忙开口截过话头,“母亲,我想极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大舅和小舅,还有……”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忍不住泪盈于眶。
她是真的想念他们。
江云汐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瞧着倒像是止不住了似的。
侯夫人瞧着她这副模样,鼻间也跟着一酸。她的明珠自及笄礼后就自诩为大人,已经极少落泪,没曾想今日竟哭成了泪人儿。
她温柔地擦拭着江云汐脸颊上的泪痕,满眼的心疼。
明珠今年就要订下亲事,日后便没得这般自在了。
想到此,侯夫人心头一软,“罢了,你想去便去吧。”
江云汐唇角勾起,倚进侯夫人怀里,“谢谢母亲。”她又转头望向侯爷,“也谢谢父亲。”
……
青州之行便就此定了下来。
江云汐虽未料到此事会这般容易,但早在年前,她便先行让夏荷收拾好行囊。
如此,三日后出行,倒也没有那般仓促。
她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药方,思量起来。
早在宫宴第二日,她便派夏安去收购药草,至今日已月半有余,想来夏安应是已到宁州。
“小姐,行囊已准备妥当。”
江云汐回过神来,将药方丢进一旁的围炉,见那药方烧成灰烬,才开口道:“夏荷,此次去青州,我带墨影和墨槿便可,你与其余人皆留在府里。”
夏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眸,“小姐,奴婢想跟您一同去青州。”
江云汐惊讶地看向夏荷,夏荷从不会忤逆她的意思,这次突然如此倒是令她很是诧异。
注视着夏荷低垂的眼眸,她此刻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前世夏荷染疫病而死的画面。她的眸中不由泛起水光,眼里满是无尽的悲伤。
江云汐连忙闭上双眼,掩藏住眼底的情绪,“夏荷,你还是留下吧。”
夏荷似有所感,抬眸望向江云汐的目光里满是凛然,“小姐,即便是十死之地,奴婢也要同您一起赴死!”
同样凛然的目光,同样的话语……前世时,夏荷明知她要去疫病灾区,也知晓去那里是万死一生之局,但她仍是这样义无反顾。
江云汐用力吸了吸鼻子,逼退鼻间的酸涩,强忍住泪水,勉强笑了笑,“夏荷,你…”
她还未说完,夏荷忽地靠近,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小姐,奴婢虽不知您要去做何事,但奴婢猜得出,您想去的地方并非青州。无论您去何处、做何事,奴婢只愿陪您一同前往!”
江云汐的唇瓣微微颤抖着,未能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反握住夏荷的手,笑了笑,“既如此,快去收拾你的行囊吧。”
夏荷唇角翘起,眸中只有得偿所愿的欣喜,不见半分犹疑。
望着夏荷离开的背影,江云汐目光沉静,仿佛所有的彷徨,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
此生已非前世,她会做足所有准备,定不会让身边人再次丧命。
江云汐望向远处,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