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白如昼,画桥灯影月如钩。”此等景致,描写的便是这上元节。
一年到头,京中也只有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没有宵禁,人声鼎沸可至达旦。
此时暮色初上,西边的粉霞若隐若现。街边早已有小贩挂上纱灯,街上也早已人来人往。
永安侯府的马车停在金玉楼门前,而江云汐兄妹几人,此时正坐在二楼的雅间内。
“走吧,咱们下去吧。”这已是江成延第三回催促。
江成誉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皱眉望向他,“成延,这天都还未黑,何必如此心急。”
江成延一脸急色,“大哥,我从初一宫宴后就未出过门,至今日已有十四日,”他哀怨地注视着江成誉,“大哥,你不知我的苦闷。”
江成誉眉间松了松,开口安抚他,“你月底便要回青州参加乡试,也别怪父亲这段时日管得紧。待会儿你也早些回,还是要多花费些心思温书。”
听他提起乡试,江成延如被人扇了一耳光,又听他让其早归,江成延更是如被人捅了一刀。
他顿时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整个人失去全身气力般,瘫坐在椅子上。
本在饮茶的江云汐,在听到青州二字时,眼前蓦地一亮。
她从年前决定要插手宁州瘟疫之事,便在思量此事。她远在京城,消息不能及时知晓,如何能及时决策。
这些时日,江云汐一直为此愁眉不展,思索解决之法。却没曾想,今日经江成誉一提,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青州距离宁州虽较远,但如果走水路,十日即可抵达。她如若能随江成延回青州,到时再寻时机转去宁州,那么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江云汐瞥了一眼江成延。
她该如何才能随他一同回青州呢?
江云婉斟了一盏茶放在江成誉面前,声音软糯,“大哥,今日可是难得的上元节,你且看在婉儿的面上,饶二哥这一日可好?”
江成延立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成誉,那眼中满满的期许像是要溢出来般。
江成誉轻叹,“罢了,想去便去吧。”
江成延如蒙大赦,几乎是跳着起身,身后的椅子险些栽倒。
他仰头高呼,“我的自由,我来了!”
江成誉被他浮夸的动作惊了一下,却只能无奈摇头。
“走了走了。”话音还未落,江成延已拉开房门率先跑了出去。
江云婉紧跟其后,“二哥,等等我…”
“云汐,走吧,我们也下去。”
“好。”
……
今年的上元节,花灯从正阳街挂至宣武街,延绵十五里。不论是样式还是数量都比往年多上许多。
江云汐走在最后头,夏荷和春兰护在她身侧,她倒也不觉得拥挤。
不远处的摊子上,江成延正在挑选着面具,“婉儿,这个如何?”
“极好呢。”
待江成誉走近,江成延随手递过去一张鬼怪面具,“大哥,这个给你戴。”
江成延瞅着面具上狰狞的五官,不自觉皱眉,这面具也只孩童才会喜欢。
站在他身后的江云汐弯弯唇角,伸手接过面具,“大哥,这个还是给我吧。”
几人继续朝前走去。一路走走停停,抵达醉仙楼时,门前已围满看热闹的人群。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每年上元节,门前挂的花灯最为精美别致,因此也是上元节京中一景。
此时醉仙楼的掌柜正站在酒楼门前,向围观的众人拱手行礼,“诸位贵客,小店承蒙大家赏脸,特此备下精巧的花灯,只待有缘者得之!”
江云婉忽地凑近江成誉,笑容娇怯,“大哥,婉儿想要那盏红梅灯,大哥帮我赢回来可好?”
江成誉笑容温和,他向来极为宠爱妹妹,“既如此,下一场我替你赢回来。”
江云婉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只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一旁的江云汐,仿佛想在她脸上瞧出什么。
但她注定徒劳,江云汐神色如常,毫不在意。
江云婉咬住下唇,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
一旁的江成延正瞧热闹瞧得正起劲,不时出声跟着叫好。
江云婉松开唇瓣,拽住他的衣袖,“二哥,你应我的事可还作数?”
江成延愣了愣,眼神疑惑。
江云婉见状,便猜出他已忘记。她撅着唇,作生气状,“先前我还替二哥求情,二哥怎能如此?”她转过身去,再不肯理他。
江成延见状,连忙凑过去哄人,“好妹妹,是二哥的错。等二哥发月例银子,给你买发簪可好?”
江云婉转回身,满脸笑意,“二哥那点银子还是留着吧。不如二哥去帮我赢回那盏兰花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