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前停了两辆暖厢马车,江云婉愣了下,心中疑惑,“母亲,怎的有两辆马车?”
侯夫人正欲开口,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江云汐的翠声,“母亲,母亲,等等我……”
江云婉顺着侯夫人的目光望向垂花门内,只见江云汐正提着裙摆,朝着这处小跑而来。
“莫要跑,仔细摔着。”
江云汐跑到近前来,刻意挤到江云婉前面,挽着侯夫人的手臂,狡黠一笑,“母亲,我跑的可稳着呢。”
“你啊你,仔细被你父亲瞧见,又要说你不成体统…”
“母亲不说,父亲便不知了嘛。”
见江云汐难得的娇嗔模样,侯夫人脸上笑容温柔,满眼宠溺之色。
江云婉被挤到一旁,垂下眼帘,掩藏住眼里的愤恨。
再次抬眼,目光落在江云汐的脖颈处,一片嫩白哪还有什么痕迹。
江云婉用力攥着手中的丝帕,那玉肌膏果然是好东西。
"阿姐,你怎的早不和我说你要去,我好去玉岫院寻你。"
江云汐勾了勾唇,“我也未曾想那玉肌膏这般厉害,今晨见已无事,便和母亲说了一同前去。”
江云婉手中的丝帕险些被她绞碎,掌心处的伤口似在隐隐作痛。
“阿姐,那真是太好了呢,有阿姐一同去,我心甚安。”
侯夫人打量着两人的装扮,眉间蹙起,“怎的你们一个两个都选这素淡衣裙?”
江云婉这才注意到江云汐大氅内的衣着,竟和她身上的衣裙同出一匹布料。
她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但很快便换上笑容,上前几步挽住侯夫人的另一手臂,“母亲,这便是我和阿姐姐妹情深,心有灵犀。”
江云汐似笑非笑,她说灵犀便灵犀吧。
“妹妹,姐姐有些体己话想与母亲说,妹妹独自坐车可好?”
江云婉如何拒绝?只得点头应允。
待她上了马车,面上的笑容再挂不住,她紧紧咬着下唇,眼里满是寒意。
怎么会?
先前梅香打探的消息,江云汐脖颈处仍有勒痕,因而这次赏梅宴不参加。
她去玉岫院时,也确是看到她脖颈处的勒痕还未消去……
想到她今日的穿着,江云婉更觉愤恨。
江云汐不是惯常喜艳色?
怎的今日竟穿得这般素淡?
还和她身上的衣裙同出一匹布料。
她的多日筹划,竟就这么被江云汐打破。
她抬眼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梅香,这死丫头竟敢告知她假消息,待回府,看她如何罚她。
……
颐宁园门前,此时门庭若市。
此次的赏梅宴是魏国公府牵头,京城中勋贵之家皆欣然前往。
永安侯府的马车,等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入园。
直至落座,江云汐才抬眼偷偷瞥了眼国公夫人林静姝,虽年岁已不惑,但乌发粉唇,肤白眸清,身着华服,华贵中尽显清冷。
瞧着并不像喜热闹之人,但京中一年到头的宴请,却多是由她来牵头。
众人私下都在说,国公夫人这般勤于办宴,是为小公爷陆宁绍相看。
但一年几次的相看,也太多了些。
“怀安公主到…”
远处传来传报声,堂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待众人再次落座时,堂内只能听到怀安公主和国公夫人两人的交谈声。
“姨母,您的风寒可好了?”
“幸有公主的赐药,早已好了…”
江云汐偷偷瞥向国公夫人,此时的国公夫人哪还有什么清冷,满脸慈爱,甚是温柔。
她迅速垂下头,心下却觉得有些恍然,两人这般亲密,想来皇后娘娘和国公夫人还真是姐妹情深。
正沉于思绪之中,耳边传来江云婉的声音,“阿姐?”
江云汐回过神来,抬眼望向江云婉,"何事?"
“夫人说让我们自行散去……”
江云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应是怕小辈们坐在此处无趣,让她们自去寻乐子。
她点了点头,随江云婉一同出了厅堂。
颐宁园本是皇家园林,园内按四季分四苑,她们现下所在的是梅苑。
寒冬腊月,园内一片白雪皑皑。枝头的红梅具是含苞待放之姿,只廊下摆着的腊月梅凌寒怒放。
这腊月梅是宫里培育的新品种。皇后娘娘喜梅,皇上便差人建暖房催开,这才有了这腊月梅。
当真姐妹情深,连珍爱之梅都可搬来设宴。
迈入暖阁,江云汐不由舒了一口气。今日气温骤降,只走了小一段路,已觉寒气入骨。
在厅内找了个角落坐下。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心思打量众人。
前世离京多年,很多人已是只记名不记人。好在仔细看着脸,还能认出个一二。
阁内小姐众多,但大多围在一个身着华丽的闺秀身前。
江云汐仔细回忆,才记起这人是镇国公世子爷的嫡长女李绾柔。
也难怪这般多的人上前讨好,毕竟是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母家。
其实他们永安侯府的地位一直有些窘迫,本是将门出身,靠军功封侯,却在父亲这一代开始弃武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