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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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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梣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安排一下,我去看看他。”

黎钧松了一口气,急忙应下来。他还想说些什么,见柏青梣已经转过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不再打扰,悄悄起身离开。

柏青梣没有理会,他侧过头,安静地望着窗外,眸光没什么焦距,落在庭院那只电壁炉上。主卧室的视野很好,他看着黎钧步履匆匆离去,疲倦地阖了阖眼。

顾尧的生父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往后有黎钧悉心照看,倒也……勉强可以放心。

他默默想着,指腹轻轻拢着腹部的伤,一阵阵的疼磨人得紧。家里不知何故比往日静很多,像是一个人也没有。他没有在意,闭着眼睛养了会神,然后强忍着困乏,伸手拿起黎钧留在床头的文件,继续翻下去。

刚翻了一页,窗外忽然响起机器运作的嗡嗡声,立时打破了瀛庭的宁静。柏青梣蹙起眉,抬头顺着落地窗望下去,愕然地睁大了眼。

声音是割草机发出来的,负责操控的人竟然是陆霁,青年戴着一顶不知道哪里找到的草帽,正专心致志地埋头除草。

柏青梣拿着文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他抬手抵住抽痛不止的额心,在心底接连劝告自己,你现在犯不着再为了他生气,等他闹够了自然就走了……他心平气和地深呼吸了几次,实在忍不住,啪地把文件往旁边一摔,拿起床头的电话,找到陆霁的电话号,拨过去。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多半是没有带在身上。

柏青梣强压着心头烦躁,又点进微信,在浩如烟海的联系人里找到小鹿头像,点进那个八百年没有联系过的对话框。头像没改,名字也没改,还是从前的“一只青鹿”,他压着火编辑消息:

“你很闲吗?”

想了想,又咬着牙补一句:“家里有人负责除草,杂草只陆少一丛,你滚了就清净了。”

他把电话丢到一旁,等着陆霁三分钟热血散尽,回来看到消息,正好痛快滚蛋。但很显然柏先生这次失策了,他面色阴沉靠在床头等,耳边除草的声音反而愈响愈烈,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倒像是越干越起劲儿。

柏青梣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向着窗外望过去,又怔住了。

陆霁干活很麻利,已经清理完很大一片,挽着袖子斗志昂扬。这些天主人不在家,天气又阴湿,负责打理庭院的佣人躲懒,草坪的确有些看不过眼儿。

但柏青梣怎么也想不到,世家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少爷,竟然真的会除草。

他隐约感觉到,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陆霁这次回来,较从前变了很多。

然而很可惜,柏先生家大业大,完全不缺一个除草工。

柏青梣眸色沉郁地看了一会儿窗外,抿了抿唇,按着腰腹的伤慢慢起身。他病中虚弱,刚站起身,就觉眼前一阵晕眩,阖眸忍了忍,扶着墙侧一步步走到窗前。

缓过几分力气,伸手推开了窗。

外面的潮冷湿气扑面而来,顺着呼吸钻进肺里,他不得不微弯了腰,一只手撑着窗台,另一只手抵着胸口,低低咳了两声。稍微缓过一些,才再走近几步,指尖扶着窗沿,对着庭院兢兢业业工作的人喊了声:“陆——”

柏青梣嗓子还伤着,声音太低,轻而易举被淹没在割草机的噪音里。他垂头咳了两声,按了按喉咙,心里烦躁更盛,稍微扬高了声音:“陆霁!”

声音还是不甚清楚,好在下面的人像是有所感应,倏地回过头来,然后那双黑漆漆的鹿眸瞬间瞪大了,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

柏青梣神色不耐,扶着窗,躁郁道:“你给我——”

“滚上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陆霁猛地惊跳起来,把手里的工具一丢,像只兔子似的蹿进门。柏青梣怔了一怔,心想自己分明连话都没说完,他怎么猜到后半句是什么?

他这边念头刚起,身后骤然传来砰的一声,惊得先生回过头,抬眼刚要骂:“你又发什么疯……”

陆霁冲过来,额上全是汗,满眼惶惧,用力扯住了柏青梣的手腕。

他看起来是想直接把先生拦腰抱住的,好在临时想起腹部的枪伤,险险止住了动作。他力气极大,柏青梣本就站不住,顺着手腕的力道踉跄一步,撞进青年还带着青草气息的怀抱里。

“陆霁!”柏青梣怒不可遏,厉声斥道:“脑子有病就去治,没病就别装疯!”

他气得发颤,要把手腕拽回来,却又被对方拉住。他毫无没有纵容青年的兴致,眼神冷得几乎凝冰,用力掰开陆霁的手,摇摇晃晃退后一步,抵着窗台勉强站稳,怒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怎么不说话了?你疯什么?被狗咬了,狂犬病?”

熟悉的刻薄声音入耳,陆霁倏地颤了颤,这才抬起头。

他的眼睛是湿的,呆呆看了柏青梣半晌,讷讷地说:“你……你再骂我两句,行吗?”

柏青梣:“……”

柏先生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请求。这有什么难的,他冷笑一声,正要满足陆霁的心愿,耳边颤颤巍巍的,又响起青年的声音:“你吓死我了,青梣,你真的吓死我了……”

“我看到你……看到你在窗户边……”

他满眼都是惶然,整个人还在止不住的颤,说了一半又下意识止住,生怕后面的话说出来,反而把人提醒了似的。他努力蜷着指尖,看起来真像是吓怕了,很想拉住柏青梣的手确认对方安好,又怕再讨先生嫌,只好用一双眼不住地盯着柏青梣,连眨眼都不敢。

柏青梣沉默了一瞬,看了眼身边的窗,微微蹙眉,荒诞至极地回头看向陆霁:“我在窗户边怎么?”

他面无表情:“你以为我要跳?”

这句话一出,眼看着陆霁又颤了下,显然是猜对了。

柏青梣倏地冷笑了声,多看他一眼都嫌烦,转身欲走,这回衣摆被扯住了。

陆霁的手抖得很厉害,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整个紧紧抱在怀里,才能平复心里的不安,可现在用尽了勇气,也只敢用两根手指捏住一片衣角。

他根本不敢回想刚刚看到的景象,却又控制不住自己,那一瞬的画面不停在眼前掠过。

二楼大开的窗,那位先生站在窗边,一身宽松的睡衣,绸质衣料昂贵柔软,顺着风微微荡起。他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往窗边走,探出半边身子来——

创伤应激反应一旦发展严重,就会出现极端的自毁情绪,这一点Ellis反复提醒过陆霁,他也始终记在心里。

但哪怕老先生不说,他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出端倪,无论是放任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管,还是生日会上全然不顾自己挡下那两枪,以及重伤醒来之后,那双沉寂安静的秋水眸。

容不得陆霁不多想。

他嘴唇煞白,极度的恐惧之下,说不出一个字来。柏青梣面无表情,越过他往前走了一步,那片衣料便如丝滑的流水,从指尖逝去了。

陆霁茫然地抬起头,动了动唇,看着柏青梣累极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拿过旁边零散的文件。

天知道他有多期盼柏青梣能说一句安慰的话。哪怕言辞刻薄,哪怕怒意正盛,骂他笨蛋骂他疯癫,骂他全是一厢情愿的多想……怎么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

然而柏青梣什么也没有说。

他低头慢慢翻着文件,苍白的指尖点在顾尧的讯问笔录上,过了片刻,见陆霁还站在窗户边发呆,神色不耐问了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显然清楚陆霁在等什么,但也很显然,他毫无向对方保证什么的意愿。

他们本也不再是会向彼此谈及生死的关系。

“家里用不着你除草,”先生只是淡漠道,“别在我这碍眼,滚出去,叫个人上来。”

陆霁顿了顿,如梦初醒似的,听到柏青梣最后一句话,迟缓地张了张嘴。

他噎了很久,只终于憋出来一句:“家里……只有你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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