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娘抓起一把面粉洒在长案上,拿起剂子,熟练地用擀面杖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包子皮。
杨桃一手托着包子皮,一手拿起筷子夹馅。
萱娘立在一旁看着,眨眼的功夫,就见杨桃手上的包子皮变成了一个收口花纹匀称好看,白白胖胖的包子了。
“你手怎么这么巧。”这已经不知道是萱娘的第几遍感叹。
杨桃抿嘴笑:“熟能生巧。”
如今,她们学了不少字,也能上几个成语了。
萱娘五指张开,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手脂又短又粗,关节也粗大,瞧着就是一双干粗活的笨手,不像杨桃的手纤细匀称,瞧着就是双巧手。
又唉声叹气了一回,萱娘嘀咕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管了,我要去烧水蒸包子了。”
沈春宜洗好铁锅,也过来一起包包子,没一会儿就摆满一笼了。
萱娘把笼屉放到蒸锅上蒸,又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木柴。
灶膛里的火烧得越发地旺了,锅中水花翻腾,咕噜咕噜作响,笼屉的白布上慢慢有白雾升起,浓郁的香味霸道地在厨房里横冲直撞,香得人都要迷糊了。
萱娘坐在火灶前的小板凳上,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她亮的惊人的双眼。
她用火钳一下一下地扒拉地上的松毛,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忽然想起油炸鬼还没有做,噌地站了起来,一面道:“二娘子,油炸鬼忘了……”说到这,萱娘瞪大了眼睛,话也断了。
长案上摆着一个蹭亮的大铜盆,是她昨夜亲手洗干净,用来装油炸鬼面团的。
今早也是她从冰鉴里拿出来的呢。
萱娘瞧了瞧竹网垫那两排方方正正的,薄薄的剂子,轻声嘟囔:“……噢,原来二娘子没忘啊。”
沈春宜把筷子蘸了蘸水,在剂子中间划出一道水痕,将剂子有水痕的那面朝下叠到另一个剂子上,用筷子轻轻按压中间,让两个剂子中间黏在一起。
没一会儿,竹网垫上的两排剂子变成了一排,沈春宜把筷子放到一旁,扬声道:“萱娘烧火放油,我们要炸油炸鬼了。”
“好嘞。”萱娘轻快地应了一声,麻利地生火倒油。
油热,沈春宜用筷子试了一下油温,见筷子上冒出了些许小泡泡,便把筷子放到一旁,拿来剂子,捏着两头轻轻一拉,迅速放入油锅中。
锅中油花翻滚,剂子慢慢地飘了起来,变得蓬松,油条的香味慢慢地充满厨房。
油炸鬼慢慢变得金黄,香气浓郁到了极点,可以出锅了。
萱娘殷勤地举着方形的竹篮,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春宜把油炸鬼从锅中捞起,放进竹篮里,鼻子一动一动的,像极了嘴馋时的春生。
杨桃终究还是小孩儿,忍耐力不及大人,已经偷偷地往这边瞄了好几眼了。
沈春蕙把包子的褶皱收好,摆进笼屉,拍了拍手道:“准备吃早食了,杨桃先去洗手,一会再来做。”
杨桃乖乖地放下包子,脚步轻快地去洗手了。
等她洗了手进来了,长案收拾出来了一角,上边摆着油炸鬼,三鲜包子,还有豆浆。
沈春宜轻声道:“想吃什么就拿。”
油炸鬼对小孩儿有致命的吸引力,杨桃毫不犹豫地选了它。
萱娘也一样。她也不在意什么形象,两手捧着油条,也不怕烫,长大嘴巴就咬了一口,眼睛倏地瞪得圆圆的了,还亮晶晶的,像吃到垂涎已久的饴糖的小孩儿。
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外边这层皮酥酥脆脆的,咬一口,咔嚓一声响,里边暄软得跟棉花一样,又带有一点韧性,简直太好吃了。
萱娘一口接一口,吃得头也不抬,三两下就吃完了一根筷子长的油炸鬼。
杨桃动作斯文了许多,但速度也不逞多让。
两人吃完了一根油炸鬼,又拿了一根,学着沈春宜和沈春蕙的吃法,把油炸鬼放豆浆里泡着吃。
豆浆口感细腻,醇香,中和了油炸鬼的油腻,外软里韧,好吃得紧,萱娘一口油炸鬼一口豆浆,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连吃三根,还意犹未尽。
杨桃食量小,吃了两根便吃不下了,只能羡慕地看着。
萱娘还想再吃第四根,被沈春宜阻止了。毕竟油炸鬼算油腻食品,不易克化,吃多了容易伤胃。
萱娘瞅了喷香的油炸鬼两眼,乖乖地吃三鲜包子去了。
她一连吃了三个三鲜包子,吃了个肚圆,抱着饱胀的肚子靠在长案叹气:“我又吃撑了。”语气一转,“油炸鬼也太好吃了,我觉得我还能吃三根!”
沈春蕙睨了她一眼:“得了吧你,赶紧揉一揉你的大肚子,我们要准备开门了。”
萱娘:……大娘子嘴巴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