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光怪陆离,只有两样东西不变:绕着她打转的灰雾,还有虚空中明明灭灭的黑白光点。那些光点总从某个小缝里“啵”地蹦出一对,一黑一白。她想凑近看,光点却总赶在她靠近前就灭了。好在这个空间里面没有失望,她只是继续向前走。欢脱的灰雾起初还游离在她身外,见她走远,又溜溜达达缠回她手腕上。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人类左右腿长短不一致。若是没有参照物,走着走着就会绕圈。她盯着自己软乎乎的脚琢磨半天,觉得总是左脚先迈步——那么应该是右脚短一些吧?
于是定下规矩:每飘一百步,就往左横挪一步;每飘一万步,就歇到看见一百次星光闪烁;每飘十万步,那就爱歇多久歇多久。
一步,百步,万步,十万步,百万步…
周围星光明灭,不知飘了多久,朝天终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青云剑!青色的光晕萦绕着剑身,没有如其他物件一般被时间腐蚀,而是保持着最后见它的样子。
她刚抬手,那剑却“嗡”地飞入一只纯白光影凝成的手中。
抬眼望去,白光聚成的人影巍然矗立,纯在这光怪陆离的空间里本该醒目至极,偏生先前毫无存在感。令人讶异的是,黑色光点远远避开他,白色光点却如萤火般向他聚拢。
虽然看不清面容,朝天心头却骤然雪亮——这是太上长老!
奈何这个诡异的地方没有任何情绪,她想了想,努力挤出愤怒的表情,脸部肌肉却像冻僵般不听使唤。她干脆放弃,直接伸手:“太上长老,还给我。”
“你们父子当真像得离奇,连讨东西的语气都分毫不差,还都找到了这个地方。”光影发出流水般的轻叹,“若非我亲手将你送来此界,真要疑心你是他的血脉了。”
“当年青云在此阻我,也是这般场景…”光晕流转的指尖轻抚剑身。“可惜功亏一篑。”
光影语调错落有致,若是放在外面,定能让她好一通落泪,只可惜现在她内心毫无波动,看着面前人表演。
“这就是天命罢。纵使相伴不过须臾,在言语蛊惑之下,他们竟真成了你牵挂的父母。”
“灵魔之劫唯你可解,此乃尔等天命!”声浪如神谕荡开,原本悠然沉浮的亿万光点骤然沸腾!
黑白二色被无形巨手粗暴撕裂,化作两条奔涌的光河悍然对撞。本是同源共生的光点,此刻却如提线木偶般扑向异色的自己,每一次碰撞都炸开刺目的虚空裂痕。
然而两者本就两心一体,又能怎能分出个高低。黑点如陨星爆裂,在绚烂中灰飞烟灭,白光则如冰晶,在无声中缓缓消融。
被光点混战包围的朝天在灰雾的保护之下急推。她回望风暴中心,太上长老的白影吸纳万千辉光,竟隐隐让原本诡异的空间变得圣洁。可当视线移开光瀑,灰雾游弋的边缘,尚未被掌控的原始光点仍在明明灭灭。
朝天脱口而出:灵魔本同源,何须我来解?”
应该势如水火的两人遥遥相望,青云剑悬浮在两人之间,被爆裂的光点弄得横冲直撞,竟朝着朝天的方向刺来。
“锵!”
灰雾浮现在掌中正欲反击,数道白光竟聚成生涩的爪形,堪堪攥住剑柄。那笨拙的发力姿态,恍若初入此境的朝天。
似乎察觉到朝天的目光落在它身上,那只爪子局促地蜷缩,又向前探了探。但剑尚未被递出去,便在白影的挥袖间溃散成星屑。
“灵魔之乱只能由你解决。”白影再次重复,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不知是谁听,“此乃江家人天命。”圣洁光影在虚空回荡,声浪震得空间龟裂。
朝天久违地感觉到愤怒席卷上身,灰雾随着她的情绪一同高涨,化作万千棱刺破体而出。却在离体瞬间被空间之力碾碎。
白光包裹着太上长老的虚影同时拉开距离,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远离,余音却如雷霆劈开混沌,“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