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柴气得不行,指着黄氏夫妇俩鼻子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蔡银花再怎么样,也是生你养你的亲娘!我告诉你,这钱你家必须出,要是不出,那就一起绑了送衙门,让大人判你们个不孝,全拉去大牢里!”
黄氏还想再狡辩推脱两句,她家汉子满脸菜色,制止了她,压低声道:“还说啥,真想把村长惹怒了蹲大牢去啊?唉,算咱们倒霉,认就认吧。”
黄氏努努嘴,一身的软骨头,立马噤声,心里却恶毒咒怨着婆婆不干人事,还巴望李阿奶死了才好,不然一把老骨头救回来,不歹天天拿精贵药材吊着命啊,花的每一个铜板可都能让她心疼死。
李干柴气得头晕,见刺头服了软,不再去搭理他们,院子氛围一下子沉下来,人人望着屋里方向,等着叶大夫出来。
凑热闹的眼看尘埃落地,纷纷散了,石锤子领着人回去继续盖房,李旺被他爹单留下来帮衬自个儿。
不知等了多久,叶大夫才推门而出,田家人一下子围了上去,叶大夫应付不过来,还是田埂子吼了一嗓子,脑门子招了他老子一个暴栗,不过很是及时的解救了叶大夫。
他讨了口水喝,长出一口气:“这脑袋上的伤,见了血反而是好事,李金花没啥大事,就是注意这后脑勺的草药泥两天一换,三个月内不能见风,好好这屋子里养着,她身子骨硬朗,日后慢慢补回来就成。我这药匣带的东西不多,只开了几剂药,你们到时候寻到我家里来,我重新给你们配。”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唯独黄氏眼神晦暗,咬着下唇攥紧袖子,暗骂李阿奶真是个老不死的。被堵着嘴的蔡阿婆扭成麻花唔唔个不停,眼神发亮似有话说,李干柴也是烦了,叫李旺上前把她的嘴给彻底塞严实,一句闷哼都发不出。
转头好好安慰了田家一番,叫李小牛回家牵牛车过来,田埂子他爹和其他人一道,押着蔡阿婆上去,牛蹄子蹬蹬,半点功夫也不耽搁,直往镇上去。
乔安留下来陪着田大婶坐了会儿,想着自己头发散了,衣裳也被扯坏了口,说了几句便离了田家,没走出多远就碰见急急忙忙赶来的乔大花,乖乖喊了声“姑姑”。
乔大花一眼就瞅见了他脖子上手掌长的抓痕,“哎哟”心疼出声,凑上前来小心卷了衣领,仔细看,还有沙土混在上面呢,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拉着人回了家烧了热水,让乔安仰头露出脖子,白皙的皮上青红交加的抓伤简直是触目惊心,她滴了两滴泪,悄悄抹去。
“我说是田家的事嘞,就没去,还是看小牛牵着牛车从咱门前过,详细问问才知道安哥儿你也遭了罪,真是,咱家招谁惹谁啦,叫倒霉找上门,平白叫你受累,那蔡银花也是,下手忒重。”
乔安只觉得累极了,眼神迷蒙昏昏欲睡,乔大花放轻动作,找来干净的纱布往他脖子上缠了三圈,确保不勒着他,这才轻轻推了推乔安叫他上床睡,自个儿小心关了门去外头料理别的事。
一整日忙忙碌碌,给施工队送了餐食后又回来拾掇屋里,恍然不觉,夕阳余晖给真个屋子镀上了橘红的光彩。
镇上私塾敲了钟,半个时辰后,天色将黑未黑。顾存山推开院门,发现家里静悄悄一片,往常一回家就会扑上来的粘人小猫今日没了动静,有些失落,又猜想乔安可能在忙着,倒也理解。
迎面碰上从灶房端菜出来的乔大花,对方这晃当一下午的心才安定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存山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察觉到她神色不对,顾存山询问出声,乔大花絮絮叨叨半点细节也不放过,顾存山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
乔大花担心道:“安哥儿肯定是被吓着了,回来的时候小脸白的跟什么似的,我给他清洗完伤口就让他好好歇着,中午饭没吃,只说困,睡到现在也没起来。”
顾存山当即什么都顾不上,直奔床头,看见闭着眼两颊红粉,连吐息都是热的乔安,明显不正常的样儿。
大手一探下去,烫得他指尖都要发颤,乔大花也瞧出来不对,六神无主,埋怨自己:“怪我,安哥儿一下午蒙着头睡的,我都没发现,不知道烧了多久,歹赶紧请大夫。”
顾存山低声嗯了句,握着乔安的手一下子把对方整个人背起来,顺便安排乔大花道:“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麻烦姑姑找两件厚衣裳带着,我先背着安安去叶大夫家。”
乔大花刚应声,面前就已经不见顾存山人影,着急忙慌挑好衣裳,也赶紧闩门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