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整个人竟直直的向后仰去,从前在北皎经常饮食作息不规范,常常都是吃了上顿不吃下顿。
但人欠身体的,也总是要还的,这两年低血糖胃炎都找过来了。
林霰汀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慌乱的闯入却看到这副光景。最后,林霰汀喂着他漱口又清洗,把人抱回了卧室。
江潭旌全身使不上力气,意识都出于混沌状态,林霰汀怎么也想不到,就这种状态下江潭旌嘴里还在不停的慰问他的祖上八代。
不知道是不是江潭旌这一折腾,林霰汀无伦如何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下午江潭旌走后,裴玉看着天上的太阳,都觉得有了勃勃的生机,终于在一拖再拖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后天下午就做手术,他一定要在颜子君醒来之前把自己顾好。
裴玉开始尝试着从轮椅上站起,一个人撑起拐杖走到重症监护室,换上防护服终于见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颜子君睡得那么平静,每天不停的输着氧气,打针,裴玉隔着防护服,轻轻的抚摸了颜子君的脸庞,一想到自己做完手术,颜子君马上也会醒来时,他突然觉得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二床的家属签字了。”一个医护人员道。
二床?
裴玉一怔,因为那正是颜子君的床号。
紧接着,那两名护理人员继续对话:
“签了?这么快?”
“人又醒不过来,每天靠机器续命,这个机器开机就是20万,之后每天一万,家属那边不治了,签完字人就走了,真没见过这么冷血的人。”
“我记得二床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这……”
“唉,人各有命,他这种情况本身能活着就不错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植物人了,可他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车祸伤到了根本,哎。”
裴玉就坐在颜子君身旁,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你不是说要办婚礼吗?怎么一睡就这么久?”
裴玉知道了一切,脸上却挂着久违的笑意:“老颜,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年你说如果我一直不成家,咱俩就凑合着过,结果我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咱俩就真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裴玉撇了撇嘴,冲他做着鬼脸:“老奸巨猾!你是不是以为没了你,我就会找新的,所以就一直睡,也不睁眼看看我?”
“子君,我爸没了,我爸跑了,我只有你了,结果连你也不要我了。”说着,他再也表现不出那样的乐观,不知何时,已经涩涩的眼眶。
而回应他的只有心率仪器的滴滴声。
“探护时间到——”
裴玉没有着急着走开,他站起身来,在病床前的俯下身,轻轻拨下颜子君的氧气罩,两人隔着一层防护服亲吻。
良久,他将氧气罩归位。
“走了,我的新郎官。”
第二天,裴玉看着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的人,静静的看着医护人员把人推向了不知何处。
夜里的凌晨,裴玉脱下病号服,换上了一身西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住院处的天台,他在天台上吹着风。
轻轻的弃了拐杖,整个人肆意的张开了双臂,双腿在天台上作舞。
八月份的北皎,白天很热很热,热的人喘不过气来,而到了晚上,褪去了白日里的燥意,反而有些清清冷冷的。
天台上的大风刮过,萧萧瑟瑟的吻过他的脸颊,划过他的耳畔,拂过他的胸口,刺骨的凉意从头到脚倾然的贯彻全身。
夏日里的夜风总是让人着迷,在他的视野之下,群星闪烁,璀璨夺目,原来,无人的夜里也并非寂静骇人。
裴玉的四肢冰冷,而不知从何而来吹过来的夜风却带给了他无尽暖意,这是颜子君在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