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忽然搭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的动作,可剧烈的疼痛和体力透支还是令他发出痛苦地喘息:
“目铃,听着,唔……它现在……太难对付了……呃啊……我现在,嗯……有一个办法……”
因为连续的能力使用和失血,罗不得不借助目铃支撑部分身体重量。他微微弯腰,在她颈侧灼热的吐息,让目铃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目铃呆呆地抬头,罗直接脱掉了破损的衬衫,上身赤裸,鸦黑的发丝凌乱。鲜血濡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淌过锐利的眉弓,划过他一向桀骜的眼和冷淡的唇。
一个词如流星般划过目铃的脑海。
腹黑美男(战损版)。
此刻,罗冷静低沉的声音犹如毛毛虫一般钻进她的耳朵。原本完整的句子,在她听来,变成了——
“目铃……唔……呃啊……嗯……”
“……”
胸膛里仿佛有个蒸汽炉。
升温,升温,升温。
“轰”的一声,高压掀翻了炉顶。汹涌的滚烫的气体喷薄而出,让目铃从内而外,自下而上地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啊!——”目铃捧着脸惊声尖叫。她犹如被灼伤般一把推开罗,大声吼道,“这是纯情少年漫画!十八岁以下可看!不许搞黄色!啊!不许靠近我!——”
罗惊愕出声:“你在说什么?……喂!你的声音太大了!……”
“你的声音才涩呢!”目铃一把拍掉罗伸过来的手,扭头朝后跑去。
目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是逃命的关键时刻啊,她为什么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不能看见船长。
一眼都不行。
目铃重新返回战斗地,目光扫过四周,犀牛已经不知去向。她相信它没跑远,仰头放肆地吼道:“来啊,我在这里!你来找我干架啊!敢伤害我的船长,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如是喊了三声,四周都静悄悄的。
唯有一阵脚步声自林中响起,是贝波几人匆匆到达:
“目铃,船长呢?”
“我在这里。” 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众人身边,步伐有些踉跄,手还按着未处理的伤口,对先前的一切只字未提,也没有责怪目铃落荒而逃,只是低声问道:“刚刚动静这么大,你们现在才来,是遇到什么了?”
罗的问话直接打断了贝波将要惊呼出声的关心,他解释道:“是的!我们在半路遇见了一头小犀牛,原本不打算管它,结果它却突然主动发起攻击。那家伙比海王类还难缠,我们合力才把它制服。”
贝波向后挥挥手,海胆和白雁扛着一只挣扎的小犀牛走到了众人眼前。
罗瞳孔一缩,目铃也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完了完了,难怪那家伙跟我们纠缠不休,原来附近还有她的幼崽。”
现在问题来了,孩子被抓了,母亲可能无动于衷吗?
树林静得像屏住了呼吸,连虫鸣都戛然而止。目铃警惕地环顾四周,等待随时可能冲出来的敌人。
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后是炸裂的雷鸣。
豆大的雨点接踵而至,转瞬间就将红心海贼团站立的地方冲出一个大坑。
所有人站在原地,任凭暴雨倾盆。贝波难耐地踩了踩松软的土壤。
就在这时——
“嗷!——”
一声愤怒的咆哮自前方滚滚传来,低沉、悠远、撼动山林。
佩金咽了口口水,不合时宜地想到:所谓“山神的嚎叫”……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目铃抹掉脸上的雨水,盯着远处的黑影,思考跟角犀商量用牛质换他们众人几条命的概率有多大。
它的脚步沉重如滚石,几乎要引发一场地震,让地面塌陷。
不,不是几乎。
地面真的塌陷了!——
在红心团众人掉入地底的最后一刻,目铃使劲踹飞了那头小犀牛。
然后,她以倒栽葱的姿势降落得更快了,都没来得及使用空气方块飞起来。
不过好在,她还记得在伙伴们自由落体成肉饼的最后关头,利用能力为他们做了一个缓冲。
“诶呦,好痛!”
“我瞎了?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怎么感觉地面在前进?……”
最先回过神的,是目铃。
她打开大功率手电,照亮了这方尘封已久的天地。
一望无际的荒原,死寂如纸。他们落在了一列孤独的火车的顶棚上。
铁轨一路向前延伸至黑暗的尽头。车头“呜——呜——”地喷出大团浓重的白汽,随即轰隆隆行驶起来,不知要前往何方。
“嘎吱……嘎吱……”
轨道边,锈迹斑斑的机关人偶沿着特定的轨道一路滑行,回到了车站边的小屋中。它背后的发条将在这里重新被拧紧;只待下一班火车到来时,重复自己补充过路车燃料的工作。
目铃缓缓回过头,与那人偶在即将关门的一瞬对视。
对方无机质的银色眼睛中,倒映出她迷茫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