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轻易相信了佩金几人的胡言乱语,不断地刻意寻找目铃“喜欢他”的蛛丝马迹,在这几天自以为是地苦恼了这么久。
他甚至还差点回应她的感情。
可到头来,目铃居然能仅凭悬赏令上的一张照片,就对另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罗胸中的怒火在燃烧,表情却冷得仿佛能掉冰渣,他恶狠狠瞪着目铃的发旋,语调尖利:“这人这么年轻就能拿到那么高的悬赏金,你一定很欣赏吧?如果有机会……你是不是更希望他做你的船长?”
“怎么可能!”目铃猛地抬头,瞪大了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我在胡言乱语什么?
罗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情绪左右了大脑。
他闭了闭眼,又强迫自己睁开,语气重新压回平静:“不要对他太过关注了,牵扯进名字中带有’D’的人的人生,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包括船长你吗?”
罗沉默转身,他现在不想跟目铃说任何话。
他想,海贼团里没出现除了友谊之外的情感才是好事——他就不用投入额外的关注,不会心乱,不必脆弱;只需要思考如何向多弗朗明哥报仇,哪怕搭上性命。
反正人世间,很多路,从来是一人独行的。
罗离开的步伐很快,好像故意不想让身后人跟上一般。
但随即,身后就传来了不详的破空声——
罗回头望时,正好看见目铃被一头巨大的角犀顶落山崖的画面。
“目铃!——”罗瞳孔一缩。
“……我没事!”
目铃缓缓从崖后升起,轻盈落到船长身边,叉腰怒瞪那头角犀。
罗的心跳逐渐平复。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目铃被一只犀牛杀死?真是太荒诞了。
他抽出鬼哭刀:“正好给船员们补充一点新鲜食材。”
唰——
然而,刀芒和角犀的皮肤相撞,发出金石之音。它毫发无伤。
尽管身边的目铃没有对他失败的一击作出任何评判,罗心头仍然涌起一股羞恼的情绪。他的目光扫过犀牛身上过于厚实的皮甲,手中浮现蓝色的透明薄膜。
——就算它拥有再如何坚实的防御,只要在他的room内,就无法避免被斩成两半的命运。
“Amputate!”
刀光冲着角犀的脑袋冲去。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过于自负,竟然躲也不躲。目铃已经可以看到它被切成肉块的场景。
现实是,角犀不仅硬抗了这一击,还有余力反击。它嘲弄地“叽叽”笑出声,黝黑的豆豆眼左右横扫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类,双腿后蹬,猛然冲来!
“这不科学!它只是动物而已!”目铃狼狈地闪开。这家伙的危险程度,简直比路飞在露斯卡依纳岛特训时的动物陪练们还要强一百倍;这真的只是伟大航路的第一站吗?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罗压低身形闪躲,哪怕只是短暂对峙,也已隐隐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握紧刀柄,咬住牙关,说道:“我来对付他,只是一头畜生而已。”
“你傻了吗?”目铃望着手中布满裂痕的方块,大吼了一声:“分开跑!咱们打不过!”她说完,朝角犀扔了个炮仗吸引注意,扭头钻进了地形复杂的山林里。
她看到了树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右侧——一瞬间她就明白是佩金等人所留,于是毫不犹豫朝反方向跑去。
后面有止不住的悉悉索索的声响。目铃心中一喜,看来犀牛是冲着她来了。她不怕被追杀,相反,她会在将它们引得足够远之后,再得意洋洋地升空,冲它们比个中指,嘲弄一句“傻了吧,老娘会飞!”
不知什么时候,角犀的动静消失了。
目铃慢慢停住脚步,背靠一棵粗壮的树,警惕地左顾右盼:难道我的嘲讽失败了,犀牛跟着罗跑了?
她倒不是特别担心罗,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一头犀牛对罗的恶魔果实能力免疫,但罗要是诚心想跑,也不是一头野兽能抓住的。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其他的伙伴,也不知道这样难对付的角犀会不会有第二头,又会不会摸到了他们的露营地。
目铃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才发现全身被保暖性极佳的夹克捂着,早已汗流浃背。
“奇怪,我刚刚的运动量又这么大吗?”目铃收起外套,将小风扇贴近脖颈呼呼地吹,“不对,是温度升高了……怎么突然这么热?”
麦考尼山脉真是邪门的很,温度急遽变化,伴有大雾、大风和暴雨;还有一只怎么也打不死的古怪犀牛。她感到一阵烦躁,正打算原路折回去寻找船长,心头忽的一跳。
警铃疯狂敲响,目铃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脑袋开花的场景。
她抬头向树上看——
与一双泛红的眼对上。
“!!”
这头角犀是什么时候来的!它怎么能蹿那么高!
“救命!——”
“目铃!”
罗循声飞奔而来,看到角犀扑击目铃的瞬间,整个人骤然加速,冲上前与它缠斗。
飞沙走石,古木横倒。角犀的利角锋利无比,每一次撞击都如攻城槌般可怖,罗甚至必须动用能力来避其锋芒。目铃满脸焦急,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不好的画面。
下一秒,犀牛锐利的角直直向着敌人的脑袋冲撞而去,而罗居然在这关键时刻看了她一眼。
这一分心,导致他没有及时闪开。
“罗!”目铃飞扑到受伤的船长面前,用一个巨大的方块挡住了角犀的第二波进攻。
方块破碎,第三波进攻将要到来。
罗咬紧牙关,反手一把抓住她,连用数十次“Shambles”,才将两人带离角犀的视线。
他们一齐摔落在远处的坡地,罗单膝跪地稳住身子,强撑着问:“你刚才……没事吧?”
“哪有你严重!”目铃立刻翻出绷带和止血药,担忧急切。
“等一下,这点伤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