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出所料地出色地打败了六道骸,可惜我没有看到 ,在对着昏倒的云雀干瞪眼的过程中我就中途昏死过去了。
虽然平时在别的世界受过不少比这还重的伤,但这还是第一次用我自己的身体受到这么重的伤。
我躺在病床上,那孩子抱着一束纯白色的花,低垂脑袋,鼻尖几乎要埋进花束中,他坐在我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我升起病床的后靠背,斜靠在上面,低头看着我自己交叠于腹前的双手,安静地扮演者一个听众的角色。
“……然后,复仇者就把他们带走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试探性地从手里那束花间抬起头,像是胆怯地躲在草丛后面观察猎食者的小动物那样,小心翼翼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轻轻向靠他的那一侧偏头,熟练地露出我那副完美前辈的模范笑容。
“你做的很好哦。”
这似乎成功减淡了些许他的不安,他在花束间若隐若现的脑袋又冒出来了点。
我将脑袋扭回去,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打量那个孩子,低垂的眼睫盖住眼中泛起的波澜。
在此之前,我的善恶观很分明。伤害他人的人就是坏人,拯救他人的人就是好人,但是伤害与拯救的界限是什么呢?若是伤害与拯救并存,又该划分到哪个界限里去呢?
我并不对黑手党抱有独特的恶意,我在此之前只是对那些黑暗世界里的人物一视同仁地认为他们是坏人,当我真正地存活在人类的社群中我才真正意识到,现实的善与恶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简单。
身为黑手党却如此善良地守护同伴的沢田纲吉是坏人吗?双手沾满血腥但却救赎着一些和他一样可悲与可恨并存的存在的六道骸是好人吗?我呢?我是好人吗?还是坏人呢?
这个问题看电视也没办法解决。
“学姐…是在看我吗?”
哇哦,居然察觉到了这股视线吗?
他尴尬地挠了挠下巴,脑袋又向下低了低。
被发现的我也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视线,光明正大地微笑着对上沢田纲吉的视线,开口问道:
“沢田,觉得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呢?”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他呆了下,随后开口道:
“善良的人…就是好人吧?伤害他人的家伙,应该就是坏人了。”
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继续追问。
“沢田,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他在一阵兵荒马乱中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伊、伊桃学姐的话,肯定是好人啦,这次帮忙救了洛李子,平时在学校里面即使是对待我这样的废柴也一视同仁的温柔…打架也很厉害…reborn桑也觉得你很好想要拉你一起……啊哈哈没什么请忽略过去吧!”
“是嘛。”
在他手忙脚乱掩饰自己失言而狂摆双手的时候,我扯动了下嘴角,几乎是带着自虐一般的快意,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在他惊恐的视线中向他爬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杀过人呢?很多很多,将来还会继续去杀,直到那群该死的人死绝的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