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宽的语气很平淡,眼神也是淡淡的,问过后就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像根本不需要宋明珠回答方才那句疑问。
宋明珠自然也心知肚明,手指交缠着一点点挪到宋明宽身边坐下。
“大哥,你怎么知道?”
宋明宽放下茶盏,轻笑一声,“就你那点子水平,顶多能骗骗气血上头的宋明昭,等今晚宋明昭冷静下来,他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宋明珠默默往后面挪了挪,与宋明宽拉开距离。
“离那么远做什么?”
自家大哥一个眼神过来,宋明珠就立马挺直腰背一动不敢动,“没什么。”
宋明宽屈指敲她脑袋,“唐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宋明珠垂着脑袋将事情讲明,不过她也只说了有人假借她的名义给唐惜送信和镯子的事。
“那假镯子呢?在你这吗?”宋明宽听完就问了这么一句。
宋明珠点点头,“在呢。”
她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那只真的镯子,又到枕边将假的镯子拿出来,一同放在宋明宽面前。
宋明宽两只手各拿一只,仔细分辨着里头的细节。
“做得倒是像,连料子的透光感都有八分像。”看完,宋明宽将东西放下,嘱咐道:“这假镯子别往里屋放,谁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哦。”宋明珠听话地将那只假的用东西包好,等回头让梅花收到杂物房里。
宋明宽又问,“剩下的还有能说的吗?”
宋明珠张张嘴巴,蚊子哼哼一般说道:“没能说的了。”
“真行。”宋明宽无语凝噎,“你倒是跟谢蕴有的说。”
听到这话,宋明珠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赶忙使出浑身解数,企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大哥,我没有。”
“行了行了。”一句大哥被宋明珠叫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效果,宋明宽极为不自在地抖抖身子,抬手制止了宋明珠的话,“有事说事,别撒娇。”
宋明珠噘着嘴将脑袋扭到一边,说道:“这事真不能说,哪怕我跟谢蕴回来之后也不能说,因为这事关乎皇族家事,我怕说出去要砍头。”
“什么?”宋明宽脸色骤变,再不复方才那般玩笑的模样,眉眼间带着官场历练中留下来的凌厉,“能确定吗?”
宋明珠颔首,“能。”
其实,宋明珠这一句已经足够宋明宽分析推测。
唐惜不过是个孤儿,哪怕是跟着宫里德高望重的唐嬷嬷也存在感极低。
但不会有人因为唐惜存在感低就敢轻易对唐惜下手,唐嬷嬷毕竟历经几朝,连皇帝都是唐嬷嬷看着长大的,万一她到皇后跟前哭一哭,这事儿还真不一定能善了。
更别提那人还将宋明珠牵扯进去,虽然宋明珠还没嫁,但赐婚诏书已下,她背后站着的就是定北侯府和镇国公府两家,若非要命的大事,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将她牵扯进去。
既然宋明珠说牵扯皇族家事,要么唐惜在后宫为唐嬷嬷办事时撞见了谁的阴私,要么就是唐惜的孤儿身份有问题。
至于究竟是哪一条……
宋明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并未声张,也没有告诉宋明珠他已经推测出最重要的那根线,而是将话题扯到远行的安排上。
“你这趟出远门一定要带好侍卫,还有暗卫,等下我回去时跟父亲说声让他亲自给你挑。左右你出门还要准备几天,这人选一定要严格考察。”
见宋明宽如此正色地交代她,宋明珠将那句“不用了,谢蕴安排的有”给咽了回去。
“都听大哥的。”
“嗯。”自家妹妹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宋明宽勉强放了些心,“行了,那我就先回,想到什么再随时来找你。”
“好的大哥。”宋明珠乖巧地跟在宋明宽身后将人送到院门口,刚准备告别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大哥,阿爹阿娘那里,我要不要老实交代一下。”
话虽如此说,但宋明珠的脚可一步没往前挪,主要这事细究下来算她骗人,她心虚。
宋明宽冷哼一声,语气里夹杂着点滴嘲讽,“还记得给父亲母亲交代呢。”
宋明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宋明宽也没觉得她能说出什么花来,淡声道:“放心吧,我都能看出来的事,父亲母亲会瞧不出来?猜到这里头有事不好说,他们才没问你,还那么利落地同意你跟谢蕴出去。唐惜死前发生的事我等下会跟他们说,你老实回去睡觉。”
“啊?”宋明珠迷茫地眨眨眼,感到深深地挫败,“那我晚上那么用力地表演,就骗到了二哥一个?”
宋明宽纠正,“现在老二应该也想明白了。”
宋明珠站在原地,目送宋明宽走远,而后转身沐浴着月光慢慢往屋子里去,嘴里小声嘟囔道:“看来我吃不了演员这碗饭啊。”
这般感叹着,宋明珠掏出哨子轻声吹响,她对隐在暗处的安久吩咐道:“远行的事我这边没问题了,去通知谢蕴一声。”
暗处的人影一晃,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