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闻言唏嘘,转头看果真见墙角处所说的草药,不过几个时辰已经奄巴了。
“既然犯了命案就得交由县衙处理,我会让罗廷把他带到县衙里,你呢?要一同下山吗?”祁南看了她脚一眼,又说,“看姑娘脚不便,我让罗廷背你下山如何?”
姜汐怯怯地看了一眼灶前的罗廷,似乎怕生,她摇头不愿。
走又不能走,罗廷背也不愿,但也不放心丢她在这里,再说命案还得她作为证人呢,想了想也没其他办法,祁南只能自己屈身背她,竟没想到,她欣然同意。
跟在后面押着樵夫的罗廷一眼看穿小姑娘想法,果然,还得靠脸。
初识祁南只当姜汐是个可怜女子,但自那以后,姜汐隔三差五都跑去营地找他。她用卖了钱的银两去买瀚城里各种稀有特产,送往他住所,开始时还胆小生怯,来得次数多了,营地上的人逐渐认识她,她也开始胆大起来,逐渐显露了自己欢迸乱跳的性子。
日久生情像是自然而然的事,何况像姜汐这般讨喜的性子,祁南沦陷其中也并不意外。
邶都距离亶州大略三十里地,从亶州驱马而行也合该两个时辰左右便可抵达邶都。多人同行,这一路倒是也没那么乏味,荀木听完这一段过往,不免有些意外:“所以经过后来的相处,你们互通心意了?”
姜汐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大方地承认道:“对呀!只不过在他那是日久生情,在我这却是一见钟情!”
祁南温柔地摸着她的头,眼中无限宠溺。
四人坐在同一车内,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荀木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对劲,可怪异在何处却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时柒察觉到他的沉默,将手搭在他手上,然后又被反握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霜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这边已经打算好了,此次回家也是决定要与父亲说清楚的,我与苏子衿虽有总角之交,但这么多年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且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如今又有了汐儿,我不能负她,所以我打算退掉这门亲事。”
荀木见他执意已决,不再多做说:“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回家少不了一顿念叨。”
祁南摆手并没有在意。
天将暗时,他们抵达了邶都。荀木也借此机会去拜访了大将军,直到时才走出祁府。
“真的不在这儿住吗?我都已经叫人收拾好客房了。”
“多谢祁兄好意,只是柒柒难得来趟邶都我想陪她多逛逛,明日我还得早起前往宫中,今夜回去得晚了怕是会惊扰到大将军和夫人,多有不便,我们还是住客栈吧。”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留了,咱们改日再聚。”
荀木颔首,与时柒走入人群。
邶都不愧是一国之都,此地灯火阑珊人潮拥挤,夜幕下的盛景的确比其他地方耀眼夺目许多。时柒新奇地四处张望,眼中雀跃难停。荀木站在她身边,红红灯笼映着她的脸,生出一股缱绻之意,无论看多少次,他心动如昨。
一路上他都紧握她的手,回到客栈时,她的手还残留着温热。
次日,时柒醒来时早已不见荀木身影,知道他已进宫谢恩去了,闲着无事,她倚窗看邶都盛景。客栈旁边是一座石桥,桥下是潺潺流水,流水上飘零着从上游而来的三角梅。桥上来往行人擦肩接踵,谈笑声随风扬了好远。
大家都相互谈论的几乎都是同一件事,将军府世子从边关衣锦还乡,原以为与苏家完婚算是锦上添花,但却带回一个苗疆女子,且似有退婚之意。堂堂在朝之女苏子衿竟比不上一个无名女子,苏家闺女受尽了嘲笑,大将军有愧于苏家,先是上门赔礼道歉,再是恨铁不成钢地将祁南家法重罚。
祁南被打了一身伤,消息传遍了整个邶都,一跃成为茶余酒后的谈资。
时柒听了些觉得无趣,吹风久了手冻得厉害,刚想合上窗却听见河道边传来惊恐的叫声,众人循声跑过去,时柒也探出了窗口。
那是石桥下不远处的水坝,许多随水漂流而来的三角梅都在坝口堆积成了一片,青莲色与碧水融合,花香都浸到了水里。岸边妇人在浣洗衣物,把花瓣拨开一边,却不曾想一黑布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浮了上来,妇人打捞起来拆开,竟是一颗头颅!
妇人当场被吓晕过去,胆大的人用竹竿挑开头颅的头发,看清面目后更是震恐所有人。
昨日风光归朝的祁世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