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师尊说,“相比剑门里的宝剑,映雪只是一把寻常的剑而已。”
但师尊你说过,照霜剑也不是来自于剑门。
宋泓手指微微蜷缩,到底没有向师尊写出这样的话。
许是看出了宋泓的舍不得,师尊屈指弹了下他前额:“你只是没见过宝剑,见过宝剑你就能舍得了。”
宋泓面上不与师尊较劲,喏喏地应了,心里却想,再好的宝剑也跟师尊的照霜不是一对。
等到结界外淅沥沥地再次落雨,宋泓已经将院落打扫了大半,师尊也采集了一兜子尚能食用的花果,招呼宋泓停下手里的扫帚,一块到门槛坐着。
“吃吧吃吧。”师尊把那一兜子花瓣果实塞宋泓怀里,“不够的话,把昨天从你大暑师兄那儿搜刮来的那兜子也吃了。”
宋泓默默地写:“师尊,这是管饱的吗?”
“等过了今天,就不一定管饱了。”师尊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我这院子,你上别处还不一定能摘到这些灵花灵果。”
“……多谢师尊。”宋泓也很无奈,“都生吃吗?”
“生吃啊,你要能生吞也行。”师尊说。
宋泓听话,一朵接一朵、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添花加果,都不是什么好滋味,或清苦或寡淡,但唯一的优点是统统入口即化,水一般流过喉咙,而后皆化为丝丝凉意,由胃部蔓延至浑身的经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宋泓把他浑身的经脉完整地剖了出来,拿到击水台的瀑布下清洗,一遍又一遍,他浑身上下弥漫着灼人的寒意,但这种寒意没有让宋泓感到不适,反而有种令他安心的舒适。
不知何时,师尊把院落外的结界打开,雨帘瞬间沙拉拉地包围了院落,宋泓被茅檐滴下来的雨点砸到鼻梁,不由得从那股舒心的寒意里惊醒,狠狠打了个激灵。
“还是这苍澜山间的雨景好看。”师尊倚着门框,悠悠然说道。
宋泓顺着师尊的视线看去,他们位于苍澜山脉中某座山峰的半山腰,隔着雨幕云帘,能看到那半遮面的巍峨主峰。
主峰多松柏,到秋季,被山雨一洗,仍然苍翠欲滴。
院落里,小池塘涟漪层层,雨打残荷,也别有趣味。
“师尊,你不吃一些果子吗?”宋泓问。
“我不吃这种难吃的玩意儿。”师尊答。
看来师尊是真吃过这些难吃玩意儿,宋泓浅浅地放下心来。
“我还有些叶子没清扫完。”宋泓叹息,嘴上嚼果子的速度没停,快了,就快见底了。
“没事,待会儿我施个法清理。”师尊话语轻松,“不过,你小子要替我跑一趟,去方寸居给你师伯送些花果。”
哦,师尊和师伯关系真好。
“我们院子有没有像方寸居这样的名字啊?”宋泓刻意地岔开了话。
师尊认真地静默了一瞬:“没有。”
“要取个名字吗?”宋泓追问。
“不取。”师尊斩钉截铁地回答。
唔。宋泓有些挫败。
“不过,为师另给你取了个名字。”师尊笑吟吟说道,“当小名用吧。”
宋泓一下子来了兴趣,手里捏着最后一颗小圆果实都忘记塞嘴里,专注地看着师尊的眼。
师尊从他手里取走果实,而后直接塞进他嘴里,托着他下巴看他艰难地咀嚼,才施施然松手,再转眼看向雨中的的庭院。
他们面前的地界被宋泓打扫得干净,有凹下去的地方积蓄成了水洼,一片一片,似乎要和那小池塘连成海。
“庭空。”师尊说,“是你给我的灵感,说你出生后,庭院里的月光如积水空明。”
“有些生凑的嫌疑,”见他没有写写画画,师尊又说,“但我叫着顺口,也不想再改。”
宋泓艰难地咽下果实,垂眸在师尊递过来的掌心书写,觉得这雨水的潮气浸湿了他的睫毛。
“我没想到你会记得。”宋泓写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