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世镜果真是世间无二的法宝,只一映照,便显现出大暑率人驱赶灵兽、间隙采摘稀有灵植,灵兽践踏花草的画面,楸吾施法令它往前回溯,便能看到爆破符发动、结界毁坏的景象,再往前便能清楚地看到宋泓严格地布置完结界,才离开院落。
见此情景,本来还在抽噎的小朋友立马止住了泣音,神色沉着严肃起来。
楸吾暂时也不言语,继续加快往前回溯,随即便看到大暑如追杀般将宋泓赶至院落外,宋泓左右抵挡大暑刺来的利剑,利用院落的结界,才勉强从剑气的囚笼中逃脱。
而就在此时,师徒二人都敏锐看见,随着宋泓打开结界的间隙,一道银光钻入了结界内,化为一张银白符箓,飘飘然藏在了结界边缘的草丛中。
而那道银光正是从大暑袖间发出。
“看来只砍那小子一条胳膊还是太轻了。”楸吾眯眼,寻思着他当着三师弟的面儿将那小子腰斩算不算过分,反正那小子也迈入了金丹期,轻易死不了,不过需要花费数年修复身躯,而后再缓慢进阶罢了。
宋泓则沉默地在楸吾肩头写道:“商翎师兄说的没错,师尊果然一查便知。”
怎么越写这脑袋越耷拉了呢,找着真凶了,不应该为师尊我感到高兴吗?
楸吾轻咳一声:“宋泓。”
一唤大名,某蔫蔫的小黄花儿菜立马抬起脑袋,浑身紧绷僵硬如铁,满脸写着“师尊有何指教”。
“为师只批评你一点,”楸吾故作严肃,就爱看小孩被吓到,“遇事不要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得想办法推卸责任,下半句,楸吾没好意思说,这太不正经,不像一位光风霁月的师尊能说出来的话。
“可这就是我的责任,师尊把院落交给我看管,我没看管好便是失职。”宋泓急急忙忙,一本正经地写。
楸吾上下打量了这能跟山巅那棵千年老松比站岗的紧张孩子,刚刚光顾着哄人查真相,没注意到宋泓小腹有道新鲜的剑伤,再耽误一会儿就要结疤了。
“我没交代你做这些,临走前写的纸条上,也只有让你好好养伤和适当修习的嘱咐。”楸吾抱着这浑身没几两肉的瘦削小孩,径直跨入自己的卧房,召出了热水准备好好洗刷洗刷这泥巴团子。
但不得不说,分别一个多月,这小子好像长高了,楸吾把人放下,发现孩子已经高过了他的腰。
这小孩真是见风就长啊。
可惜没长点脑子,楸吾都把他放浴桶边上了,都不知道动动手把外衣解开,愣愣地看着楸吾,保持着张手要拥抱的姿势。
没办法了,楸吾只得自己受累,把人搂起来,用杀年猪的架势给小孩剥了皮,顺道给小孩的伤口下了道防水的禁制。
宋泓似乎不怕疼,顶着刚刚哭肿的核桃眼,还能“咯咯”地笑出声。
楸吾当然是面无表情地把倒霉孩子抛进浴桶,随即召出二三藤蔓,稀里哗啦地将孩子从头到脚洗洗刷刷。
“你也别光顾着笑,聆听一下为师的教诲。”楸吾继续说道,藤蔓擦洗的动作愈发地利落激烈,“别人让你受委屈了,你就最好能打回去,打不过先跑,然后喊为师去打。”
宋泓的笑脸顿时消散,看来还是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但没办法,强大如楸吾也不可能让他一个月速成元婴,这还在他灵根正常的情况下。
楸吾干脆又召出两条更细小的藤蔓,左右开弓,将宋泓耷拉下去的嘴角轻柔地拉扯出向上的弧度。
“更重要的是,”楸吾说,“你别自己委屈自己,像打不过人家这样的小事,不至于放在心上。”
“反正你师尊我,还是稍稍会些拳脚。”
他想到了一些往事,声音都放轻柔了不少,话音刚落,又觉得是自己矫情,立马佯装咳嗽打发过这一遭。
藤蔓怎么往上提都提不起宋泓的嘴角,楸吾只好暂时收回,却见宋泓挣扎地靠近浴桶边缘,似乎想要跟楸吾说些什么。
楸吾只好凑近,甚至伸出了右手让他当写字板。
但宋泓却避开了楸吾的手,直接扑到了楸吾的怀里。
若是以前,一脏兮兮的落水流浪猫扑楸吾怀里,楸吾肯定一藤蔓将他扔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可现在是现在,现在楸吾成了这人形猫咪的师尊。
湿漉漉、热腾腾的小猫崽子,把脸埋进楸吾的衣料里,蹭了又蹭,嗫嚅地磕巴出一声:“师尊。”
“嗯。”楸吾应了声。
小猫爪子就在楸吾怀里慢吞吞地写:“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