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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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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培父子率大军启程后没两日,一个幽秘的消息就在京城官宦人家间悄悄传进传出——废太子畏罪自裁了。

不久前响彻东宫的刀剑铮鸣声犹在耳边,满朝文武有口不能言,无人敢过问半句,心思都只扑在北方战事上。

京城里里外外的道观都已被拆了个干净,武将人家想祈个福却连寺庙也不敢去,个个缩着脖子窝在家里,只盼望着北方快些来消息。

直到七月下旬,前线首封捷报传回,满城压抑的气氛才渐渐活泛起来,总算能让人喘口气了。

宜国公徐家在这个时候忽然大摆荷花宴,广邀宾客过府一聚,连个做寿、娶亲的由头也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赏花”。

徐府虽为皇后娘家,素日也不曾如此高调过,因而崔柔仪很是不解:“风波才刚过去没多久,他家怎么如此行事?”

崔培不在家,陈氏领着崔柔仪独自赴宴,上车下车的间隙,只来得及低声提点她两句:“夏日到了,任它什么坚冰也该融化了,总得有个人出来挑头罢,难不成让圣上亲自张罗?”

崔柔仪低低的哦了一声,迈步随陈氏入了徐府。

看来今日这一出是圣上的意思,寓意是为破冰。

前面才出了巫蛊之乱,人心本就浮躁不安;后面又隐隐掀起了储位之争,朝堂各方日渐互相猜忌。

这样的局面,是需要一个契机来弥合裂痕,否则圣上的龙椅该怎么坐得稳?

崔柔仪不禁多想了一步:这次圣上授意来徐家操办此事,把柳家抛在了后头,是不是有打压之意?

难道除掉了太子,他又忌惮起太后来了?

不及她细想,耳畔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崔柔仪转头去看,只见十步之外一个白衣白裙的姑娘正在人群里推推搡搡,身形瘦弱得直如一小团凭风飘散的柳絮。

她似乎是在哭,然而就算哭也哭得没甚力气,病猫似的哑着嗓子苦苦哀求:“夫人,求您了……”

她身边围起的人太多,崔柔仪分不清她具体是在求哪一位权贵的夫人,只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她的狼狈。

她求情不成,像被抽走了魂魄般面色一片死寂,眼睛明明一眨也没眨,大颗大颗的眼泪却顺着贴在脸上的凌乱发丝决堤般落下。

或许是人群围得太紧透不过气,她终于支撑不住,一阵头晕目眩后颓然跪坐在地上,凄楚得仿若一瓣碎掉的白瓷。

众女客纷纷往后退了两步,不远不近的看着她,都觉观之可怜,碰之又扎手。

这样的情景,对崔柔仪来说简直熟悉得刺目。

前世她也是这样豁出了脸面闯进达官贵人的宴会,只为二哥的一线生机。

而结局也如这个白衣姑娘般,被家仆们半请半拽的带了下去,身后只余一阵不痛不痒的窃窃私语。

崔柔仪向人群凑近了些,暗暗听着女客们怎么说:

“这丫头也是愚钝,看不出如今是怎么个情形?前面大理寺的一个评事刚因乱说话而吃了挂落,如今谁敢替她出头。”

“她若识趣就不该来,此事早没了转圜的余地,她求谁都没用,又何必让自己难堪呢?”

“罢了,千万不能让缉事府知道她今日来过,否则又要细究个没完。”

……

夫人们说得也算是实话,可是实话自来最是残忍。

崔柔仪感同身受,一阵难言的心酸搅动着五脏六腑,久违的苦涩凝结在眼眶里,成了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片刻后,崔柔仪慢慢回神,避着旁人偷偷揩去眼泪,低声感慨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但凡还有一条活路,谁会明知无望还来这里受折辱。”

崔柔仪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也不需要知道她究竟是谁,腿脚仿佛自己生了主意,朝着那姑娘消失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崔柔仪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可是她只想着,哪怕追上去安慰两句也好。

若是前世有人肯在那样的情势下安慰她一句,只凭着那一句安慰,她也能顶着黑暗的前路再撑下去。

哦,那样的人也是有的,比如小范大人。

崔柔仪心里乱乱的只顾胡走,徐府布局又与崔府大相径庭,不知是哪个岔路没走对,她只觉越走越偏辟。

忽见面前刮来一阵黑风,落定后是个她一点也不想看见的人。

“崔姑娘往哪里去?这儿可不是崔府。”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自家做东的关系,徐鹿卿这回虽然仍旧一件如墨黑衣,但面色还算和煦,口气也不冷硬。

可是他不知,眼前的姑娘这阵子正看他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都不顺眼。

崔柔仪半低着头不与他对视,没报什么希望的道:“徐大人方才可看见一个白衣姑娘?”

“不必找了,已遣她回去了。”徐鹿卿直截了当的回绝了她,面色也严肃起来,“你找她做什么,这个时候她家是好沾惹的?”

这话一下戳在崔柔仪的旧伤疤上,她太阳穴忽地刺痛,耐着性子答道:“人非草木,我不忍心……”

“你平日自负聪明,这回怎么不知什么叫明哲保身?在世间行走,心肠须得硬些。”

徐鹿卿微微皱眉打断了她,警惕的向四周扫视一圈,好在此地冷僻,远近无人。

崔柔仪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了上来,忍不住面露讥诮,新仇旧帐一起与他算起来:“我是不如徐大人,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活儿,自来心硬如铁,管他是忠直良臣还是无辜弱女都能下得去手。”

“呵,我说今日怎么这么冲呢,原来为着那家伙。”徐鹿卿微眯了下眼睛,配合着一声轻笑面色沉了沉。

“前有大理寺的范时鸣,后有今日的白衣女,崔姑娘可知‘患生于多欲’,你想救的人这么多,不怕惹祸上身?”

徐鹿卿实在难以理解,眼前这个人原是个聪颖灵透的,只不过行事乖张胆子太大了些,这回怎么变得这么朽木不可雕。

崔柔仪正在气头上,平日对昭武卫的畏惧散了大半,便敢于他冷声相对:“徐大人,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呢——害生于弗备!有人欲壑难填,才生出了这般祸端;无辜者仓促无备,才致深受其害!”

“崔姑娘慎言!”徐鹿卿不怒自威,短短五个字脱口而出如虎狼低吼,紧密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怎么,徐大人知道我说的是谁?”崔柔仪气性上来了,偏要说下去,“小范大人之于你昭武卫,那是芳兰遇霜摧,明镜遭雾掩!”

“你方才说的话,被缉事府听了去,足够你死上一百回了!”

徐鹿卿为人沉稳又有城府,话说到这个地步,面色也无大动,只眼眸里阴云翻滚。

崔柔仪不买账,豁出去了似的冷笑一声,心中不满吐了个干净:“徐大人,莫提缉事府了,你可是昭武卫呀,铲除异己,大兴牢狱,不也是你们会干的事么?怎么不立刻抓我走,还听我说到现在?”

“你以为我不敢?”徐鹿卿一步跨过来,长直身躯投下一片清寒的阴影,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兜头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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