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很快,身穿制服的警察乘电梯上来,将五人扭走。
电话是柳姒瑶打的,她悄无声息折回房间,拿了手机拨出简短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来到门边,而董凉菁还在走廊里站着。
刚才怎么站的,现在还怎么站,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女人背对着她,看不到神色,只不过那不断往下滴血的手臂,看起来有些严重。
柳姒瑶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倒在地上的纨绔之一,以及掉在一旁的房卡,结合刚才跑路的黄毛,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人死皮赖脸追了她很久,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不管怎么拒绝都不放弃,甚至还颇为自信,认定她在欲擒故纵,让柳姒瑶格外厌烦。
最近对方确实老实了几天,没想到却是在打着别的念头。
歹毒又执拗,简直是人间祸端。
如果放在之前,她大抵会让人对这纨绔处以宫刑。
柳姒瑶的目光偏挪,落在不远处那道笔直的身影上。
对方仿佛恍若未闻,对她的到来毫不知情,仍一动未动,像座雕塑。
所以说……这次是董凉菁将这些脏东西挡在了她的门外?
柳姒瑶心情复杂,本来困倦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心中的警惕稍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烦闷。
她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裙,款式宽松,只露出一双笔直的小腿和胳膊。
这种时候,其实不应该再见外人。
“转过身来,以为自己的背影很好看吗?”下一秒,柳姒瑶没好气的声音响起。
董凉菁指尖一颤,血珠被迫改变运动轨迹,朝着墙角飞去。
她像是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那道笔直的身影,在柳姒瑶看来实在是有些蠢笨呆滞。
柳姒瑶没那么多的耐心,只留下一句不来就滚便转身进去。
董凉菁站在原地踌躇半晌,这才慢吞吞转过身去,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抿了下唇。
柳姒瑶语气很差,可并没有直接让她滚。
如果是真的警惕,不会允许她进门,而是应该在下一秒嘭的一声关上门。
这样想来,柳姒瑶对她似乎并没有完全排斥。
但也不可否认,对方如此做派,也和她受伤有关。
董凉菁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旧事,旋即又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唇角便慢慢压回去。
她没再过多犹豫,抬起脚步朝着房门走去。
“咔哒。”
董凉菁关上了门。
进了房间,独属于柳姒瑶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好闻的淡香如丝丝缕缕的雾,防不胜防。
董凉菁根本没想过防备,虽然她没想到会和柳姒瑶碰面,但现在这样似乎也没有糟到哪里去。
柳姒瑶大抵是猜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所以对她露出了点善意。
董凉菁明知不能多想,却还是有些开心。
她捂住手腕,免得血水弄脏对方房间的地板。
刚才想过逃走,可放任五个成年男人在这里到底还是不安全的,谁知道她离开之后,这些人会不会恶从胆边生,对柳姒瑶下手。
是以,她还是留了下来。
哪怕,明知柳姒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董凉菁没站多久,柳姒瑶便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毛巾。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柳姒瑶抬手,将毛巾丢过来,董凉菁稳稳接住。
“处理干净,需要去急诊自己打电话,你应该不需要我在旁边念急救电话号吧?”这样说着,柳姒瑶不紧不慢走到小沙发旁坐下,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她的姿态疏离冷淡,全然看不出破冰的痕迹。
虽然知道这件事不会给她们之间的关系带来什么改善,可看到对方露出这副姿态,董凉菁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失落。
她再也控制不住思绪,想到了之前。
董凉菁是实打实的文人,喜欢读书赋诗,是夫子最喜欢的学童,却也是武教头最头疼的存在。
只是骑马这一项,她练了足足一个月才完全掌握,而这时旁人都已经可以追逐比赛。
因为这件事,柳姒瑶嘲笑她是文弱书生。
董凉菁本不在意,结果某天太子找茬,要求她和自己比试赛马。
对方有理有据,众目睽睽下,她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结果可想而知,太子使诈,故意弄乱了路线,并故意抽了她的马。
董凉菁的马受惊,前身后仰,险些把董凉菁甩下去。
她极力控制,幸好没出更大的乱子,但下马后掌心勒出了道道血痕。
那天柳姒瑶生病不在,得知这件事后,将她召进宫去。
女孩娇嫩的手上血痕遍布,还没好好处理,显出一派狼狈狰狞。
柳姒瑶的小脸紧绷,难得动了怒。
那会儿太子和长公主的皇位之争还不算激烈,只是互看对方不顺眼。
董凉菁不想惹是生非,再生枝节,没有追究的意思。
柳姒瑶却不,当晚派人往太子的被窝里放了一个马蜂窝,后者闭门不出多日,再见时身上还有被蛰的红包痕迹。
而在松竹宫里,柳姒瑶接过金疮药,亲自给董凉菁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