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凉菁如鹰隼般的眸子盯上眼前男人，仿佛强大的猛禽锁定猎物。

她很少这样锋芒毕露，平时总会用沉稳平静来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正常一些。

可再伪装，骨子里也是攻击性极强的。

尤其，和柳姒瑶扯上关系。

被她这样盯着，男人下意识瑟缩了一瞬，旋即像是反应过来，又气势汹汹抬起手指。

“你有病啊，”他一脸怒意，如纸做的老虎般虚张声势，“不会又是我的私生粉吧？现在流行用这种方式引起注意吗？别以为我好说话，信不信我把你送进局子里！”

在董凉菁的注视下，那只伸出的手指到底还是颤着缩了回去。

男人讪讪摸了摸鼻子，明白碰上了硬茬，没有继续唬人。

不甘示弱般，他压低声音：“就算是私生粉也不能这么吓唬人的吧，现在可是文明社会，搞什么偷袭啊，真是吓我……”

眼见着他自言自语起来，董凉菁眉心拧着，将鞋底碎开的手机残骸踢过去。

她冷冷出声打断：“闭嘴。”

“你吵到我的耳朵了。”

年轻男人的具体身份不得而知，可也能勉强猜到对方大概是和柳姒瑶同一剧组的艺人。

虽不知当代人审美为何倒退到如此地步，但不妨碍董凉菁对这人的嫌恶。

刚才那样口无遮拦，简直是在脏人耳朵。

董凉菁一阵烦闷，心中生着火气：“明天向那位女士道歉，否则我不会轻饶了你。”

“再有下次，我会让你从娱乐圈消失得无踪无迹。”

年轻男人像是被她唬住了，好半晌没有再出声扰人。

一直到出了电梯，对方也没有再多说话。

董凉菁心中仍是不悦，却也知道点到为止。

况且，对方并没有直接把名字说出来，哪怕所有条件放在柳姒瑶身上都恰好重叠，也无法真正确定对方轻慢的是柳姒瑶。

不过，董凉菁总有办法让这些人捡起尊重，学会礼貌。

“滴”一声刷卡成功。

董凉菁护着怀里人的脑袋，将人抱进房间。

住宿方面，柳姒瑶并没有亏待自己。

虽说霸王条款让人大跌眼镜，可卡里到底还是有点余额，柳姒瑶不愿意让自己吃苦，订的房间也是带小客厅的豪华单人房。

房间内处处显露着生活气息。

茶几上吃了一半的薯片，沙发上歪扭的抱枕，床铺上随意搁置的衣物。

董凉菁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垂眸看了眼柳姒瑶，对方睡颜恬静，已然入了深眠状态。

她将人暂时安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卧室里收拾东西。

柳姒瑶从来都是习惯被人伺候的娇贵主儿，现在没了召之即来的婢女，生活显出一团糟。

董凉菁倒是有着较强的自理能力，她把卧室收拾干净，这才将人抱去床上。

整个过程中，柳姒瑶都没有醒来，只是脑袋沾上枕头的下一秒，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

很乖，像无声撒娇的猫咪。

董凉菁没有养过宠物，却在这一瞬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伸手去碰柳姒瑶的脸颊。

她强忍着冲动，告诫自己还不是时候，将轻颤了两下的手收在背后。

尽管如此，董凉菁也良久没有离开床边。

她像是一道存在感略强的影子，长久陪伴在柳姒瑶身边。

灯光调暗，是适合休息的亮度。

夜晚寂静冷清，是发散思绪的好时候。

董凉菁敛眸，抬手帮人盖好薄被，掩去眼中的眷恋和温柔。

宫中总能找各种理由举办宴席，作为长公主，柳姒瑶自然不可能缺席。

董凉菁跟着去过几次，看多了阿谀奉承，渐渐就不愿去掺和。

可柳姒瑶无法回避，哪怕不喜也只能坚持到最后才能离席。

凤眸漾开清浅的水波，看人时少了几分审视和冷情，让人觉得娇憨温驯，像收敛起爪牙的猫。

柳姒瑶不会醉得太厉害，可身上的酒气收拢不住。

董凉菁遇到过数次，柳姒瑶会拖着长音，说阿菁我好困，然后将手搭在她的掌心，轻轻地摩挲。

她酒量不好，每逢这时便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

那时不知这般亲密的行为代表着什么，董凉菁会把醉酒的柳姒瑶搀去寝室，将人妥善安置好。

许是酒能放大情绪，柳姒瑶这时会不太情愿放她离开，于是最后的结果便会是她们一起躺在床榻上。

这样做其实不合礼数，可柳姒瑶总是振振有词，让董凉菁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名震京城的才女又怎会被那些荒唐话说得哑口无言，只不过是董凉菁不想忤逆柳姒瑶，惹对方生气罢了。

柳姒瑶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馨香，不刻意寻找便容易忽视，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

床榻上的气息浓郁许多，董凉菁每次躺上去都有些拘谨，手脚不会乱放。

柳姒瑶便会笑她：“我的床榻能吃了你不成？这样畏手畏脚，倒像个活脱脱的木头人。”

董凉菁无奈看着枕边人，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柳姒瑶的笑声好听，从床帐之内传出去，像银铃轻晃，清越悦耳。

往事如烟，一切仿佛如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