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无数遍,充斥着复杂情感。
又是无法解释的奇怪情绪。
不可避免的,董凉菁心情愈发糟糕。
苏秘汇报完,顿了顿,迟疑着问:“董总,您身体刚好,去赴酒宴可以承受得住吗?”
董凉菁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转瞬又恢复寂静。
“公事要紧。”女人嗓音低哑,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薄凉。
苏秘便不再规劝,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她是老董总指派来辅佐董凉菁的,哪怕共事两年,也对这位新家主的性格有些拿捏不准。
董凉菁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雷厉风行,深谋远虑,将看轻她的老家伙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像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在意,眼里只有事业,短短两年便拿下几个至关重要的项目,令董氏变为业内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追随这样的绝对强者,哪怕只能仰视着,也足够让人振奋雀跃。
苏秘将心底的片刻迟疑压下去,没有再在意刚才对方少见的失态。
—
今晚酒宴是董氏的一位长期合作伙伴给女儿举办的成人礼,之前得知董凉菁身体抱恙,传话说过不必勉强。
对方说不必勉强,董凉菁却不能真的不勉强。
她根基虽稳下来,但还有更多的商业版图在规划中,无一不需要良好的合作关系支撑。
前来接待的是一位中年矮胖男人,见到董凉菁,他笑意和蔼亲切地说:“之前听他们说董总住院了,现在身体好些了?”
“已经痊愈,不劳挂心。”董凉菁朝他颔首,语气略温地说,“孙总今天的领带系得很规整,想必是孙夫人亲手打理的。”
孙总笑意加深许多,神色愈显热络:“走走走,进去说,我今天开了瓶好酒专门招待董总。”
董凉菁淡淡一笑,和他边走边聊往大厅里去。
大厅金碧辉煌,雕栏画柱,来来往往皆是衣香鬓影,珠围翠绕,一派雍容华贵之气。
钢琴曲悠扬悦耳,知名歌后倚靠在三角钢琴边慵懒献唱,当红爱豆组合随之伴舞。
董凉菁目光淡淡瞥过,并不在意。
近两年董氏的名声如雷贯耳,没多久,她身边便围绕起许多前来交际的人。
董凉菁握着酒杯,和旁人交谈,筛选着未来可以合作的公司,稍不留神两杯香槟便入了肚。
平时她酒量还算不错,但许是刚刚出院,身体还没好利索,酒劲上来有些头晕目眩。
董凉菁捏了捏鼻梁,朝走来的孙总摆摆手。
“好了好了,别再灌我们董总了,我可是专门给开了好酒,”孙总佯装不满,“诸位给我个面子,我家迦柔还很期待跟她凉菁姐姐见面呢。”
孙总和老董总私交甚笃,这话说完,其余想上前的人也只得作罢。
孙氏的独女刚一成年,董孙两家准备结亲的风声在圈内就传开了,不管真假,没人敢触霉头。
董凉菁勉强算是从从豺狼虎豹里脱身,不免有些感激看向孙总。
后者摆摆手,说:“迦柔晚些过来,小菁你先去二楼休息会儿,身体好些再下来。”
董凉菁没有推脱,放下酒杯离开。
关于长辈们撮合的婚事,董凉菁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好像天生情感缺失,对所有情爱关系都不在意。
孙迦柔是个不错的女孩,但跟着她不会有幸福美满的婚姻,董凉菁已经想好托词拒绝这门亲事。
相比大厅,二楼要更加安静些,董凉菁松了松领口,随意选了一扇门推开。
她摁下开关,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于是,床上的女人也无处可躲。
四目相对,董凉菁神色微顿。
女人双手被缚在床头,脸色虚弱如白纸,看向她的目光有过片刻失神,转瞬便充满厌恶冷漠。
便是这一眼,董凉菁感觉自己的脑袋又痛又胀,好像有什么长久隐藏着的东西嘶鸣着掀开遮挡,一窝蜂灌入她的脑海。
她一个踉跄,抬手扶住墙。
走马观花般,脑海中出现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画面。
董凉菁对此感到熟悉而陌生,以旁观者看待那些人或物,总归有些不真切感。
然而,直到最后一刻,身着白衣的女人从墙头一跃而下,她却只来得及攥住对方的银钗,眼睁睁看着对方坠落。
巨大悲恸绝望席卷心间,董凉菁再睁眼时,眼底已然一片猩红。
无助迷茫的情绪还在左右着她的思绪,令她难以平静。
女人的脸和白衣女人的重合,往事种种,如在昨日。
董凉菁恍惚起来,心底声音响起。
重来一世,是上天要她来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