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几支利箭划破云霄,擦过清皇后的发丝,势不可挡地射向皇帝和贵妃。
皇帝反应飞快,一把拉过栗贵妃躲闪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清皇后,咆哮道:“清折枝,你疯了吗?!”
清皇后神色从容,道:“疯的是你才对。”
梅岭中隐匿埋伏的黑影伺机而动,刀光剑影间,宴席霎时鲜血四溅。
近卫军冲了上来,与之交战。
此时,梅岭的另一边也冲出众多黑影。
伴随着惊恐尖利的嘶吼声,众人乱做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席间成了血腥的屠宰场,无论王宫贵族,一律成了待宰的羔羊。
蛰戟拔出剑,“不要乱走!”
蛰月拔出黄金剑,下意识看向薄寒宴的方向。
他和薄荔言有小七和皇宫的近卫军守着,许是不会有危险。
期间,蛰月注意到这两次闯入的刺客作战方式完全不同。第一队数量众多,能力却显然有限,第二队数量稍少,却个个身手不凡。
余光闪至初识岚的方向,许是被被人流冲散,他面色惨白,眼中一片空茫,独自朝着一个一个方向跌撞着走着。
他自小体弱多病,根本不会武。
远处传来初将军的嘶吼,他心急如焚地厮杀着刺客,奋力朝初识岚的方向赶去。
他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了。
一片混乱中,蛰月来不及思考,提剑朝初识岚跑去。
蛰戟:“蛰月回来!”
蛰星:“月姐姐!”
一只只流箭射来,初识岚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没有半分表情,更没有要躲的意思。
蛰月一把拉开初识岚,流箭还是擦伤了他的手臂。
“识岚哥哥,你怎么了?!快走啊!”
疼痛让初识岚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的瞳孔震颤,倒映出此刻蛰月心急如焚的模样。
“……小月儿?”
“我在这!”
“快离开这里啊!你们还杵在做什么呢!”蔺眠云嘶哑着嗓音,扯过蛰月和初识岚躲避流箭。
另外一边,麦穗痛呼一声摔倒在地,眼见刺客逼近,她慌乱地朝着近处的薄寒宴伸出手:“殿下救我!”
薄寒宴回头看了左腿血流不止的麦穗。
“阿宴别去!危险!”情况万分紧急,哪还顾得上别人,薄荔言紧拽着薄寒宴的手臂,把他往安全的地方带。
“照顾好他!”蛰月心头一紧,她把初识岚推给蔺眠云,不顾一切地奔向薄寒宴。
“蛰月回来!”蔺眠云愤怒地呐喊,伸手去抓蛰月,却只擦过她翻飞的衣角。
挣扎片刻,薄寒宴挣脱薄荔言的手,大步上前抓住麦穗的胳膊把她往身后拉。
利刃出鞘,薄寒宴反手割破了刺客的喉咙。
血如泉涌,僵直的身子轰然倒地。
薄寒宴还未来得及放松,只听见薄荔言肝胆俱裂地呐喊:“阿宴后面!”
“殿下!”宋翌注意到了这边,杀开一条血路朝这边赶来。
一刺客从身后窜了出来,冷刃的寒光闪过薄寒宴的眸子,他本能地闪躲,脚下却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是石头?
麦穗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收回腿。
薄寒宴身子直往刀剑上撞去,霎时间,他脑子一片空白,时间在他眼前被无限拉长,宛若凌迟的人一步步走向刑台,只有一望无际的绝望。
宋翌:“殿下!!”
“阿宴!”薄荔言下意识扑向薄寒宴,却被小七牢牢抓住手臂,躲避射来的流箭。
“公主危险!”
硝烟四起,一切尘埃落定,只听见钝器刺破血肉的闷响。
血珠飞溅到薄寒宴褪去血的的脸颊,他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那滴血烫穿了他的胸口,烫穿了他的灵魂。
完好无损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像被无形的枷锁扼住了喉咙,悲恸叫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蛰月!!”初识岚惊惧的目光一寸一寸碎裂,腥甜嘶哑的喉咙迸发出第一声呐喊。
“……阿月。”蛰戟闻声看去,沉重的剑倏然从手中松动。
胸口处一片冰凉,蛰月僵硬地垂眸。只见一把利剑穿透她单薄的身体,血肉模糊间,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衫。
她和刺客几乎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嘴角有血渍溢出,蛰月艰难地偏过头去,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薄寒宴。
确保他安全后,蛰月咬牙抽出剑,割断了了刺客的脖子。
初识岚接住倒下的蛰月,用手死死捂住她的伤口。
“蛰月!蛰月……”
蛰月没有回答,偏身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滩血。
滚烫的血液从指缝中迸出,初识岚的眸子被染成血红色。他不停叫着蛰月的名字,祈求能得到一声答复。
蛰月身下逐渐汇成血泊,失焦的双眼逐渐涣散,她看见初识岚悲痛欲绝的眼神,却只能通过口型读懂他的话。
有血淌过脸侧流入耳朵,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够了!”初识岚埋下头,痛心疾首地暴喝一声。
麦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心中一片慌乱,一阵冰凉。
“阿月……”宋翌双腿发软,颤抖地跑过来。
“太医……快叫太医!”薄荔言慌乱地朝四周呐喊。
这时候,哪还有什么太医呢?
薄寒宴站在原地,像是被架在绞刑架的囚徒,每一次呼吸,不亚于一刀一刀地凌迟。
他颓然地跪下,伸手想去抓蛰月紧扣的手。颤抖的手抚上沾血的指尖,触及却是冰凉一片。
蔺眠云斩杀周围最后一个的刺客,收剑一声不吭地走向蛰月。她面无表情地推开薄寒宴和初识岚,抱起昏迷的蛰月朝蛰戟走去。
初识岚猛地站起,猩红的眸子瞪向薄寒宴和麦穗,一直克己复礼的他,一言不发地离开。
战乱逐渐平息,心里的那场厮杀,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