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抓在本来白净的背上,书写着字字泣歌。似乎是谁想要通过这些痕迹,传递出什么东西。
只可惜还未说出嘴的话语,便不见天日。
教导主任还未意识到自己的破绽已经暴露,牠表面上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约摸三四十岁的男人,说起话来粗声粗气,手上长着些茧子,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
虽平日里都是这副打扮,夏起南却眼尖的意识到,牠腰间多了一把钥匙。
不是在谢希的视角里。
而是在夏起南的副本中。
她也曾见到过这位“教导主任”,而现在,在这个过去的视角中,这个男人腰间却多了一把铜钥匙,黄黄的,和市面上大多数钥匙一样,很普通。
尖端有些暗,看上去像用久了。
可是,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换下一把钥匙?夏起南暗暗记在心中。
谢希目送教导主任离开后,轻轻叹口气,打开桌面上的优秀手抄报。
这是最近留的作业,她是一名美术老师。每天教的内容并不多,只是让孩子们激发内心的童趣罢了。
画的内容是,说说你最爱的人。
一般孩子都画母父,又或者姐姐。再来一点小太阳小树苗,便完成了。
本来,谢希也并不指望这群孩子们画的好到哪里去,年纪摆在这里,小孩子又不是大师,画的大差不差,也就是了。
而小谷画的却不一样。
她画了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交上来后,她看起来格外不安,搅在一起的手指显露出她内心的破绽,好像极为害怕别人发现什么。
这幅画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太阳、树苗、小草,还有家人。她左边画的是妈妈,右边画的是爸爸。不同的是,她在中间画了两个叠加的人。
谢希有些疑惑,说画的很好呀,看起来色彩很明亮,构图也很漂亮。为什么要要回去呢?
小谷不肯说话,只是一个劲摇头。她的手几乎要彼此绞断,就连衣角也低垂着,漂亮的小裙子似乎有些撕裂。
没人注意。
毕竟小孩子就是比较贪玩,被什么外界的因素损坏了,也可以说是她自己弄的。
小谷终于忍受不住老师的目光了。
不如说,上位者对她这种小孩子来说,由衷天然的威严。她不懂如何拒绝“上位者”的要求,只好声音低低地诉说。
“这是,我们一家人,妈妈,我,爸爸,叔叔。”
“叔叔?这是你爸爸的哥哥或者弟弟吗?从画上来看,你们好像关系很好呢。”
谢希伸出指尖,点着图画上叠加的两个火柴人,稚嫩的画笔,线条颤抖,似乎也说明着画的主人并不安宁。
“叔叔牠…叔叔牠……牠对我还是很好的。虽然有时候会骂我,会打我,但是这都是为了让我成人成才。”
听起来似乎很严格呢。
谢希不禁有些担心,这该不会是什么十分严格,在家里家暴孩子的恶殬叔叔吧。想到这里,她半身微微前倾,眼眸中也露出了些担忧的情绪,随即双手握住小谷的手。
“真的吗?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老师说说。牠打你打得痛吗?”
“痛……?”
小谷迟疑着,她又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小谷似乎总是低着头,不敢去用眼睛对视别人,似乎她一抬头,眼中所藏的一切秘密便会被人看破看透,因此,她不抬头。
可是,谢希记得,明明一开始,小谷是很爱说笑、又很开朗的一个孩子。
“不痛的,谢老师,我很快乐。”
嘴上的言语与脸上的表情强烈的分割开。
小孩子还不大会隐藏情绪,因此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语并不会让人相信。明明嘴上说着不痛,可脸上却露出了似笑似哭的神情。
一直在抠挖的手,此刻终于停住了。
并非是她内心不紧张了,而是扣去了血痂,鲜血从中溢出。
看到那一抹血色,谢希立刻紧张起来。她“哎呀”一声,赶忙拽了两张抽纸。轻轻按压在小谷手上,鲜血顺着纸巾的缝隙一拥而进,迫不及待地找到自己的庇护所。
与此同时,小谷的话语也让她忍不住多想。
快乐?什么叫快乐?
被人打了,还能叫快乐吗?
谢希的眉头拧到一起,她想到自己的任务,找寻学校的秘密。
这几个月,她只探寻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什么狼狈为奸,教导主任似乎有另外几个关系比较硬的兄弟,贪污,其它的,她就一概不知了。
线索是断着的。
可盯着小谷那双不敢抬起的眸子,谢希却忽然觉得,也许可以从她这里下手。
“你的叔叔,是不是在我们学校任职?”
话语问出的刹那,小谷惊讶抬起的脸庞。
这一刻,谢希明白,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一点拼图。
探案,其实是很有趣的。
她喜欢自己这个多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