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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芳华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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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几时语,

经年散尽,一地伤心,

良辰美景何须度,

无奈衣袂空对月。

前世,今生,

芳华轮回,飞花似梦,

春花,秋月,

流连世间,丝雨如愁!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角落,盛放着我们贫瘠想象无法抵达的奢靡与流光。那是一种近乎魔法的存在,蛰伏在象牙塔纯净空气之外的暗涌里,无声无息地鼓噪着年轻心脏里最隐秘的渴望——对未知的、活色生香的、纸醉金迷的成人世界的,病态向往。

琴远,像一株被精心修剪、安置在恒温花房里的白色铃兰。父母的期许、师长的规训,在她周身缠绕成无形的金线,牵引着她,沿着那条早已铺设好的、光洁平稳的人生轨道,一步,一步,精准得如同瑞士机芯的律动。她的青春,没有叛逆的棱角,没有放肆的声浪,只有温顺的、按部就班的沉默前行。然而,这年四月,那个海天交汇的午后,如同命运之手在精密图纸上悍然划下的一道裂痕,将她原本清晰的世界,彻底颠覆、粉碎……

四月。深川。午后阳光像融化的黄金,泼洒在深大女生宿舍402室的窗棂上。

梦琪尖锐的手机铃声,如一把锋利的匕首,骤然刺破了午后慵懒的寂静。她从床上弹起,接完电话的瞬间,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灼目的、属于猎食者的兴奋光芒:“姐妹们!海天会的邀请!GUCCI在海天阁!下午四点!只限女生!”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颤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琴远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茫然,像误入丛林的小鹿:“GUCCI?我们……消费得起吗?”声音轻软,带着未经世事的怯。

“噗嗤——”雅洁的笑声像水晶风铃摇曳,“小笨蛋琴远!我们不是去买包的!是去做‘社交名媛’!懂吗?用我们的青春和脸,为他们造势!”

“社交名媛?”琴远咀嚼着这个陌生又带着异样光泽的词汇。

“海天会,”梦琪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庄严,“深川顶级私人俱乐部!汇聚了这座城市最耀眼的十几个名字!他们指尖漏下的沙,都足以堆砌出我们无法想象的黄金城堡!”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描绘一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神祇居所。

琴远的心,毫无预兆地,被一种细微的电流击中,轻轻悸动了一下。“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梦琪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驱散一只碍眼的飞虫:“我的小仙女琴远!吃!喝!享受!有男人搭讪?帅的,赏他个眼神;不帅的,转身就走!记住,穿大气点,别丢我脸!OK?”她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刚醒来的沈琳,眼中瞬间点燃了八卦的火焰:“梦琪!下午到底有什么?那个……传说中的‘离公子’,会来吗?”

梦琪扬起下巴,像一个即将登基的女王,声音穿透空气:“GUCCI品牌展!海鲜自助!游艇派对!顶级红酒品鉴!深川海天会的富少们,悉数到场!当然——包括深川四少之首,韩离!”

“韩离”。

这个名字,裹挟着海天阁的浮光掠影,第一次,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撞入琴远的耳膜。彼时的她,懵懂如初雪,尚未察觉这两个字将在她命运的画布上,泼洒下怎样浓烈到刺目的油彩,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毁灭与重生。她只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世界,像悬浮在云端的宫殿,是她踮起脚尖也触不到的另一个次元。

为了这场盛大的“成人礼”,402室的女孩们倾尽全力妆点自己。

梦琪选择了酒红色的复古洋装。特殊金属光泽的布料,在流动的光线下变幻着妖异的魅影。深V领口像一道危险的邀请函,暴露出她欺霜赛雪的锁骨与圆润肩头。裙摆是精心设计的“A-Line”,从腰际线开始,流畅地向下扩张,如同盛放的黑色曼陀罗,将她丰满的胸脯、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浑圆饱满的臀部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每一寸都散发着成熟欲滴的诱惑。

雅洁则化身童话里走出的白雪公主。圆肩外套的柔美,与皮质机车短夹克的硬朗,在她身上碰撞出奇异的火花。工整的立领衬衫带着一丝禁欲的矜持,而下身激光切割花边的蓬蓬裙,又像一场甜美的梦境。清纯与精致在她眉眼间流转,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水晶鞋落下。

素日简单的沈琳,此刻也披上了优雅的战袍。一袭浪漫的绸缎连衣裙,丝滑的质地流淌着月光般的柔光。收腰设计将她玲珑的身段展露无遗,底部的蕾丝绣花如同藤蔓缠绕,经典的“Bridle Foulard”印花,则赋予她一种娇嫩的、易碎的妩媚感。

唯独琴远。

她依旧穿着那件最普通的白色百褶连衣裙。它如此简单,简单得仿佛与这个精心设计的浮华世界格格不入。然而,当那纯净的白色笼罩在她身上,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荷叶领口像初绽的洁白花瓣,风琴褶在她行走间流淌出无声的旋律。这满大街都能买到的寻常布料,在她纤细挺拔的身姿映衬下,竟焕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圣洁的光辉。那是未经雕琢的璞玉之光,是少女独有的清纯与温婉,在浮华喧嚣中,凝成一道不容忽视的、令人心颤的风景线。

一个小时后,女孩们踏上了开往南海公园的508路专线巴士,像一群奔赴未知盛宴的精灵。

车窗外,城市景象流转。梦琪的声音在车厢内回旋,描绘着即将抵达的圣地——“海天阁山庄”。面朝无垠的、闪烁着钻石光芒的南海,背靠深川屋脊梧桐山的苍翠屏障。那里有如同天鹅绒般的巨大草坪,有水晶宫般璀璨的宴会厅,有掩映在浅坡绿荫中的奢华度假别墅和绿茵如织的高尔夫球场,更有专属的、停泊着白色巨兽的游艇码头和私密的海滨浴场……每一个词汇,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名为“渴望”的涟漪。

当“海天阁山庄”那气势恢宏的大门映入眼帘时,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山庄外的停车区,已然是一场世界顶级豪车的无声博览会。劳斯莱斯幻影沉稳如移动的城堡,宾利慕尚流淌着英伦贵族的血液,兰博基尼橘黄色的流线型车身像一道撕裂时空的闪电,法拉利恩佐的红色则燃烧着意大利式的狂野激情……

梦琪的目光,最终黏在一辆银白色的跑车上,如同被磁石吸引。“姐妹们,猜猜这是谁的战车?”她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

在女孩们困惑的摇头中,梦琪的声音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阿斯顿马丁,14年限量款。它的主人——深川四少之一,韩离。”她顿了顿,享受着同伴们瞬间投来的、混合着震惊与艳羡的目光,“而且,我坐过哦。”

穿过这片金属与财富的丛林,踏入会所内部,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馥郁。

巨大的空间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签到处的名流们,每一个签名都仿佛带着黄金的重量。舞台上的灯光师和调音师,正进行着最后的魔法调试,光束切割着暧昧的空气。精心布置的白色小圆台如同散落的珍珠,其上插着娇艳欲滴的玫瑰。长桌上,高脚杯里盛着如血般醇厚的红酒,各色果盘与西式糕点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梦琪目标明确,直冲最前排嘉宾席。

那里,一个身影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簇拥着,如同众星拱月。他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暮色为身形镀上一层流金剪影。身量较高,宽肩窄腰撑起意大利定制的炭灰色西装,真丝面料随动作流淌出冰川般的暗纹,每一寸裁剪都驯服于挺拔如刃的脊骨。脖颈线条修长,喉结在冷白肤色下如一枚温润的玉扣,偏偏下颌棱角凌厉如刀削,将温雅与锋芒焊成一道惊心的风景。

面容是造物主偏心的杰作——

眉骨如陡峭山脊,压着双深邃的桃花眼。眼尾天然微扬,看人时总浮着层多情的薄雾,仿佛春水漾波;可若细辨,瞳仁深处却凝着冻湖的幽蓝,笑意从不达眼底。

鼻梁高且直,似名匠雕琢的玉山子,投下的阴影让唇线更显峭薄。那唇常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玫瑰色泽如沾了毒的胭脂,吐露的甜言蜜语能诱飞蛾扑火,亦能顷刻淬成冰刃。

双手是他欲望的权杖:十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极短,泛着珍珠贝母的冷光。左手腕扣一块铂金表盘的百达翡丽,齿轮在皮下无声啮合,计算着每分每秒的筹码;右手把玩一枚羊脂玉牌,指尖摩挲着阴刻的貔貅纹——瑞兽张牙舞爪,吞金噬银的凶相被他温文尔雅的姿态柔化,恰似他“海天会所合伙人”身份的两面。

当梦琪的声音响起:“嗨,离哥!”他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般扫了过来。

“你们先去陪陈总。”韩离随意地挥了挥手,像驱散一群彩蝶。女孩们顺从地退开,留下他独自面对402室的来客。

“离哥,这是我闺蜜,沈琳,雅洁……”梦琪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热络。沈琳和雅洁几乎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离哥好!”

“还有,”梦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献宝的隆重,“我们深大的校花,琴远!”

韩离的目光,瞬间聚焦。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缓慢而极具侵略性地扫过琴远全身——从她如墨玉般光泽的发梢,到她微微泛着羞涩红晕的脸颊,再到她纤细脖颈下那件普通却意外圣洁的白裙……最终,定格在她那双清澈得如同山涧泉水的眸子上。她的肌肤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温润;面若三月桃花,粉嫩得吹弹可破;美目流盼间,带着不自知的纯真诱惑;香腮微红,樱唇不点而朱,吐气如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触电般的悸动,毫无预兆地击中韩离的心脏。

“琴远?”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名字。常听小琪提起你,今日……总算得见真容。”他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握住了琴远那只纤柔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小手,“叫韩总太生分。叫我离哥。以后在深川,有任何事,找我。”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宣告与占有欲。

“好的,离哥……”琴远的声音细若蚊呐,脸颊的绯红迅速蔓延至耳根。她想抽回手,指尖微微用力,却被对方更紧地包裹住。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慌意乱。

韩离从兜里掏出几张设计简洁却质感十足的名片,递了过去。“美女们,我的名片。号码就是微信。”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琴远那张羞红的脸。

沈琳立刻拿出手机,动作快得像抢答:“离哥,我加了!通过一下哦!”

琴远却没有动。她低头看着那张名片上的烫金字迹:

深川中鹏投资集团|执行董事|副总经理|韩离

深川海天会俱乐部|发起人

海天阁山庄会所|合伙人

……

梦琪凑近琴远耳边,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低语着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房地产帝国,即将登顶的权力王座,由他一手缔造、汇聚深川顶级人脉的海天会,以及他仅仅年长她们四届的“师兄”身份……每一个头衔,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沉重的金砖,堆砌起一座令人仰望的金字塔。她的话语,如同要将这个男人整个打包,硬塞进琴远的生命里。

韩离将女孩们安置在最靠近嘉宾席的VIP位置后,转身离去,重新投入那片由金钱与欲望编织的漩涡。

琴远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衣着光鲜的男人,身边总是围绕着同样精心装扮、笑容甜腻的女孩。她们像藤蔓一样依附上去,姿态亲昵,眼神流转间是心照不宣的交易。这一幕幕,像细小的针,刺得琴远坐立难安。她只希望这场华丽而陌生的盛宴,快点开始,更快地结束。

下午四点整。深川卫视的知名主持人伊云,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摇曳生姿地走上流光溢彩的舞台。

GUCCI的发布会,在镁光灯的聚焦下拉开帷幕。当伊云用甜美的嗓音念出“韩离”的名字时,他起身,随意地向后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掌控感。坐在后排的梦琪她们,眼中瞬间迸发出崇拜的光芒。

GUCCI中国区品牌官迈克上台,开始了漫长而华丽的品牌史诗叙述。米兰的时尚气息、设计师的灵魂呓语、每一件新品背后蕴藏的艺术密码……这些对琴远而言,是另一个星球的语言,新奇又遥远。

冗长的品牌宣讲结束后,空气中弥漫开醇厚醉人的酒香——“高端红酒品鉴”环节开启。

韩离推开了几位重要宾客的攀谈,径直走向琴远她们。“来,带你们尝尝好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私藏的亲昵。

品酒区,水晶杯折射着迷离的光。韩离修长的手指抚过一瓶瓶如同艺术品的酒瓶。“这款,波尔多左岸的拉图,08年。赤霞珠酿造,高酸高单宁,男人的力量感。”他像个专业的品鉴师,又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他的指尖最终落在一瓶造型独特的酒瓶上,声音刻意放柔:“这款,波尔多右岸帕图斯 Petrus,06年。酸度适中,单宁柔顺,酒体丰满……最适合你们女孩子。”他拿起分酒器,殷红的液体如同宝石熔浆,注入女孩们面前的水晶杯中。“尝尝看?”

女孩们小口啜饮,点头附和。梦琪眨着眼,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离哥,这瓶……多少钱呀?”

韩离状似随意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年份的帕图斯?不算太贵,也就一万二左右吧。”

“天!那我刚才那一小口,岂不是喝掉了三百块?”梦琪夸张地惊呼。

“没那么多,”韩离勾起唇角,带着点坏笑,“刚好二百五。”他指了指远处更显眼位置的酒瓶,“那些才是主角,拉菲,罗曼尼康帝……不过太贵,今天只做展示。”

他又介绍了几款智利新酒,但女孩们的注意力,早已被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和眼前这个挥金如土的男人夺走。

就餐时间到。韩离将她们安置在紧邻T台的最佳观秀位。

“边吃边看秀。”他的安排,永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周到与奢华。

取餐区是另一场视觉与味觉的饕餮盛宴。芝士焗澳洲大龙虾闪耀着诱人的金黄,清蒸面包蟹的鲜香弥漫,鲜灼象拔蚌、清蒸石斑鱼、白灼鲍鱼、明虾、金枪鱼切片、三文鱼腩……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色彩斑斓的刺身拼盘,如同海底珍宝般陈列。琴远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异度空间。

当琴远、雅洁、沈琳端着餐盘离开,座位上只剩下韩离和梦琪。

“离哥,我闺蜜们,漂亮吧?”梦琪的声音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韩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扫过不远处琴远的身影:“深大果然名不虚传,美女如云。”

“那……谁最漂亮?”梦琪追问,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韩离的笑意更深,带着点轻佻的慵懒:“都漂亮。都喜欢。你一三五,她们二四六,如何?”

“讨厌!不可以这么花心!”梦琪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琴大美女……有男朋友了?”韩离的声音压低,带着认真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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