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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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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梁国公府内,王氏大怒,第一时间压下消息,让府内严令禁止讨论此事,又忙派老仆从速去平康坊把那些手稿悉数弄回来。她一方面替韦二遮掩,一方面不让褚青仪知晓内情。

褚青仪这段时日称病在家,除却去尉迟家吃了回寿宴,不见任何人。

听闻了风声的褚家,孙惜若和褚攸宁前后都各自来了一回,孙惜若欲来探看女儿的状况,也欲问韦家要个说法,可褚青仪与王氏统统避而不见,孙惜若为女儿的疏远而哀伤,褚攸宁则替阿姐愤愤不平,生怕她受委屈。

褚攸宁急不可耐要替阿姐出头,嘟囔道:“我去含光门堵姐夫!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狡辩什么!”

孙惜若忙拦住她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攸宁,别瞎捣乱!”

她们只在梁国公府的前厅喝了一盏茶,就被王氏的贴身老仆妇客气请回,褚攸宁郁闷得不行,搀着母亲不情不愿得离去时,恰与回府的韦无咎擦身而过。

韦无咎自尉迟家老将军的寿辰一过,便搬回了梁国公府。

“且慢,”韦无咎喊住她们,“可是孙夫人和褚小娘子?”

褚攸宁驻足,讶然道:“你是谁,你认识我们?”

孙惜若悄悄掐了把她的臂膀,笑道:“正是。攸宁年纪小不懂事,言语无状,莫要怪罪。听闻河西节度使近日回了京,想必郎君就是韦节帅吧?”

韦无咎噙笑颔首,“找褚青仪还是韦二?”

“是啊,都是,”褚攸宁瘪了瘪嘴,“可阿姐不愿见我们。”

韦无咎随口笑道:“啧,巧了,我路上见着子愈的马车了,约摸着快回来了?你们不妨再等上一等。”

褚攸宁不满地瞪了眼老仆妇,刚刚她还说不确定韦颂几时下值,近日都晚归,劝她们改日再来。

老仆妇欲言又止,她拿这二世祖没辙。简直不按常理出招,拆台专业户,思及此,退下去忙找王氏将此事通禀。

“娘子,夫人和小攸宁没走——似是与韦节帅撞上了,把人劝住还是拦住了还是怎地……郎君也下值回来了。”灵蝉说道。

她悄悄去前厅打探一圈消息回来,没细看清楚,只瞧见几波人扎堆凑一块儿,也是有意思得很。

“真的不见见夫人她们吗?”灵蝉嘀咕又问。

褚青仪垂眼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杯壁,波澜不惊地说:“放心,待会儿就能见着了。他也应当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韦颂回梁国公府没多久,被母亲身边的老仆妇拦截住,悄声道褚家人在前厅专等着你,绕路前厅回后院吧。

韦颂燥郁皱眉,依言抄近路回了自己院落。

起初诗作流传出去的时候,他的手稿并未丢失,他一直随身带着。韦颂怀疑过柴筠那边的下人管束不严,泄露了出去。几日后却忽然丢失了,得知手稿出现在平康坊的时候,他一夜未合眼,思忖了一宿,排除尽了该排除的人,最后怀疑到他从未怀疑到的人身上——他的妻子褚青仪。

二人虽分房而眠,但他的每日三餐、用药情况,褚青仪都会过来亲手操持。她是再容易不过接触到他的贴身衣物的。

一股无名的恼火自胸口升腾而起,韦颂换了官袍,裹着重重憋闷与猜忌,便径自踏入褚青仪的卧房,找她对峙。

“夫君怎么来了?”

听到气势汹汹的脚步声,褚青仪便知道谁来了。

“你,”韦颂强压对她的不满,冷声问,“我问你,是不是偷拿我的东西?”

褚青仪面露不解,“夫君在说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你可以在家使小性子,但你这般善妒行径,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韦颂沉着脸说。

褚青仪淡声道:“夫君一回来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装什么!”韦颂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问你,手稿是不是你拿的?”

褚青仪反问:“什么手稿?”

“啊——”恍然大悟的长长一声,熟悉的散漫嗓音传来,“原来真是子愈的诗作啊。”

一行人不知何时鱼贯而入,齐聚在褚青仪小小的院落。

韦无咎打前,随后紧跟着王氏、孙惜若和褚攸宁。

“胡说什么!”王氏拔高嗓子冲韦无咎喝道,“是策论的手稿!你怎么满口浑话张嘴就来,你也听信外头那些人的没头没尾的谣言?”

韦无咎点点头,故作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子愈和柴家三娘私通情诗是谣言啊。”

“……什么?”褚青仪惊愕喃喃。

“对,这事传得到处都是!姐夫最好能给一个合理解释!”褚攸宁气冲冲道。

“闭嘴!”韦颂咬牙倏喊,“都闭嘴!”

“啊,我多嘴了,”韦无咎偏要添油加醋,假惺惺地歉声笑道,“早在凉州的时候,我在鸠摩罗什寺便瞧见过子愈和柴三娘幽会,我以为这在长安城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呢。”

褚青仪脸色倏地煞白,哀哀地看向韦颂,“夫君,这是真的吗?”

韦颂躲开妻子悲戚的目光,梗着脖子,抿唇不言。

不解释,不安慰,不认错,丈夫粗暴地竖起沟通的避障——好似事情直杵杵晾在那里,大家都会当它不存在,沉默代表着默认还是逃避?总之沉默就好。

王氏还在“次子在凉州便与柴筠勾搭上”的震惊里,惊讶得说不出话;

褚青仪掩面,折身回了内室,趴在案上委屈低泣;

孙惜若急不可耐地追着褚青仪而去,母亲抱住女儿恸哭,“我苦命的女儿,她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此对待!”

褚攸宁忍无可忍,亦冲进去,一边去扶阿娘,又去搀长姐,“我们才不要受这窝囊气!阿娘,阿姐,走!我们回家!”

一场对妻子的兴师问罪,在韦无咎的搅局之下,变成了对丈夫的兴师问罪。

被审判的妻子没有自省,因为她已经学会了反击——让当惯了审判者的丈夫,被规则与纲常所审判。

搅局者目的达成,功成身退。

韦无咎的目光静静落在内室的方向上,他本想同她揶揄一声,女郎演技真好,可那委屈还是悲戚的神情与隐泣,哪似作伪,大抵是她迟来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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