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重重磕在榆木桌上,酒液在烛光里晃出琥珀色漩涡。
“要我说,就该当场诛杀!天生剑骨算个屁!”疤脸修士捏碎花生壳,一掌拍在案上,好算留了力,只震起邻座酒碗,“弑师就该挫骨扬灰!”
与他同座的年轻修士连忙说道:“江师兄并未弑师,你可别听岔了胡讲,是春生长老为保下徒弟性命才自绝于前。”
疤脸修士并不觉得有错,竖眉看他:“我岂不知春生长老疯了多年,还是收下那畜生之后被他逼疯的?真是倒了大霉了,收了个白眼狼徒弟不说,被硬生生逼疯,疯了后也没个安生,竟是要因这狗玩意儿而死!我倒是觉得春生长老未必是自杀,说不定是那腌臜东西给逼的!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早该挫骨扬灰!”
年轻修士不知是被他的脏话惊到,红了半张脸,嗫嚅几声,才道:“江、江师兄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人、人总有行差踏错之时……”
“你怎么还维护上他了?”疤脸修士似是恨铁不成钢,“就因为几年前他在秘境中救了你一次,你就对他死心塌地了?你那好江师兄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这么个小人物呢!”
年轻修士的脸皮薄得很,这下可是全红透了。
疤脸修士见他这副模样,还想教训几句,却被一句清朗干净的声音打断。
“这位大哥勿动怒,我看这位小兄弟维护几句也情有可原。”
一精瘦却满脸络腮胡的黑个落座在他俩对面,边说着话,边用和相貌不符的轻柔动作,将一身着繁复红色衣裳的女子置于身边,那女子头盖红帕,看不到脸。
“你是何人?”疤脸修士皱眉,竟是分辨不出来人的修为,但也看出并非凡人,所以警惕地看他。
这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应冬,他背着江与星走了大老远,终于是来到了这离青浦镇不远的客栈中。没想到这客栈人少,仅仅俩人于其中喝酒闲聊,他刚走进便听到这么一番对话,言语中的人似乎还是他的“熟人”。
应冬一手搂着女装江与星,一边用满是胡子的大黑脸露出个憨厚的笑容,道:“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二人,也是缘分。我原是青山派的外门弟子,后来为了吾妻退出宗门做一散修,奈何拙荆身患怪病,于拜堂成亲之日昏迷不醒,我便携妻四处求医……唉,此事不说也罢,我名李大东,二位可唤我大东。”
“青山派?没听说过。”疤脸修士语气中透着质疑。
应冬早有后手,他拿出一刻有李大东名字的令牌,其上有青色山脉纹路,坠着一白色穗子,毫不犹豫地放在桌上,推向二人。
“这是我的门派令符,只是我已退出青山派,所以上面已被消除灵气。”
疤脸修士拿起令牌仔细查看,探入一股灵力,果然能查到青山派的简述与门派地址云云,可证明此门派令符不假。
但疤脸修士依旧存疑,将令符扔回应冬怀里,道:“都说被逐出青山派了,你怎地还会有这门派令符?”
应冬握着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符文,“我师尊感念我一心向妻,特意没有收回令符,说若是我走投无路,可凭此令符向师尊求援一次,我一直收着不敢用。”
疤脸修士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问,应该是已经相信了他这说辞。
系统早在应冬说出青山派一词时,开始大呼小叫:“宿主,说错了,这个世界没有青山派,该叫青城派!”
应冬却理都不理。
当他拿出那什么令符的时候,系统突然顿住了,看着疤脸修士居然认同了这个假得不行的令牌,十分震惊。
等宿主开始胡说八道什么师尊感念的时候,系统已经不说话了。
直到应冬将假令牌收起来,察觉到脑内没声的时候,他才好心地开口问:“怎么不说话了?”言外之意就是快来问,他还想智商碾压一下系统,虽然对比来说没什么乐子,但好歹显得系统更傻嘛。
系统如他所愿地问他:“宿主是怎么做到的?用妖力?”
“说你笨你还真傻啊!用妖力不就暴露我不是人了么?”应冬嘲讽了几句,才解释道,“我现在最多的是什么?是毒啊!我在令牌上沾了毒,他一拿到就中毒了,后续不管他怎么探查,神经毒素混淆他的大脑,只会相信我说的话。”
“而且,刚才从那番对话中可以看出,这个疤脸男很看重师徒之情,我胡诌几句师尊,还不妥妥拿捏?”
系统默默领悟,捧场地赞叹道:“宿主可真聪明!”
“可是宿主怎么肯定毒素能对修仙者起作用?”
应冬笑了笑:“当我这一路上问人都只是为了伪装和搜集青浦镇线索的吗?”
系统暗自默默道:难道不是?
“当然是顺手还在实验毒素对普通人和修仙者的影响咯。”
如今他身上的百种毒素也算是他的能力之一,他必须加以掌握。
一路上他们询问了凡人也拦路问过修仙人士,应冬悄咪咪都落了点毒素试试,基本上都能有影响,且不易被发现。
系统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难怪宿主不用妖力易容,反而是用了一些材料涂黑肌肤加了胡子,原来是怕遇上别的修士看出你的身份。”
应冬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没错,我不知道我的修为现在算什么,但走在路上总会遇上境界比自己高的,一眼就能看穿,还不如返璞归真,他们习惯了用灵力之类改换面貌,一定不会想到还有人用原始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