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周晟开车去镇上接外婆和小姨,这趟是专门来祭拜他妈妈,外婆她们没带什么,只是见到他时给了他五个水煮蛋。
他家的习俗,谁过生日一定要吃五个鸡蛋,寓意五福临门圆圆满满。
周晟一声不吭从小姨手里接过一盒鸡蛋上车,径直开到水溪村,下车步行到了妈妈坟墓前。
他提前算好了,这个时候来不会跟温文他们遇到,况且墓地在很远的山林里,离水溪村中心远,周晟很安心。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泥路湿软,周晟拿着镰刀一撮一撮割掉坟边的杂草荆棘,从见面到现在只和小姨有过交流,对上外婆时也只称呼了一句便作罢。
割完杂草他蹲下擦墓碑,接过小姨手里的香点燃插上,
周晟摸出打火机点纸钱,火焰席卷纸钱,静默地烧起来,周晟盯着火光斟酌着准备开口,外婆突然从身后拍他的肩,老人指节弯曲发黄,“你妈妈当年就是今天走的,还记得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小姨慌忙道:“妈,说什么呢?今天阿晟生日!”
“外婆,我和温文复合了,昨天的事。”
李姨和周晟几乎是同时出声。
“你昏头了!跪下!”外婆指着墓碑,“当年你爸娶你妈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结果呢?结果他害你妈妈自杀了,外婆是个她的娘啊,比你还难过!”
“那个温医生现在对你好,一心一意喜欢你,以后呢?你爸你妈有结婚证都闹成这样,你们有什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周晟跪着静静地听,沾了水汽的空气更加沉重,混杂着外婆的声音一起涌入他的身心。
“外婆....外婆是担心你啊,你吃了那么多苦才走到现在,外婆不想你再吃苦了。”
老人苍老的脸缓缓落下眼泪。
周晟微微动容,却说:“温文不是我爸,我也不是我妈。”
外婆反问:“一个人要变心,是男是女都一样,你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位温医生家境这么好,他对你就是一时新鲜,当年不就是直接和你断了联系一个人出国了吗?阿晟,你就听外婆的,和他断干净,好好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不好吗?”
周晟抬头,“您能保证我结婚后不会离婚吗?”
外婆一滞,愣怔说不出话来。
“既然和谁都有可能会吵架分手,我宁可和他一起,如果您不信,我晚上回去,您在外面听,看看他究竟要不要我,还有,当年分手是我的错,这回是我死缠烂打,他一直在拒绝我。”
李姨在一旁想要扶他起来,周晟道:“既然外婆觉得这样对不起我妈,那我就跪着,当给她道歉。”
李姨只好望向外婆,外婆道:“他要跪就让他跪。”
外婆和李姨下山回车里,周晟独自在坟前跪到天黑,擦黑那会儿,李姨上来对他说,“阿晟,回家吧,你外婆说让你有空带温医生来这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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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跟外婆说了什么?她竟然会答应我们的事情?”
周晟笑,温文正在给他揉膝盖的淤青,热乎乎的掌心在膝盖骨上轻一下重一下有节奏地按揉着。
“没说什么,她可能想通了,她说什么都比不上我幸福重要,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温文无比肯定地点头,“看不出你觉悟挺高,确实挺好的,那晚上...她们要住这儿?”
周晟家只有两间卧室,外婆和李姨睡一间,那他俩......
刚得到老人同意就当着面睡一起,温文在她们面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可干不出这种轻浮的事。
结果周晟说要。
温文绝望道:“那你晚上睡床吧,我睡沙发,你在宜昌的伤刚好,膝盖又青了,这次让让你。”
周晟:“其实可以一起睡,她们不会说什么的,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那什么了?
温文犹如晴天霹雳,低声呵斥他,“你神经病啊,这种事情都要给外婆她们说!”
周晟举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是你说的,我保证,我们的私事只有我知道。”
“不可能,这么弱智的事情只有你会干。”
虽然周晟很不想回忆五年前分手的记忆,但是鉴于此刻自己急需证明清白,他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分手的时候你说的,你自己想。”
温文皱眉回忆,这一回忆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具体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是他好像貌似真的说了一句,当时气上头了口不择言,当着病房那么多人口无遮拦。
好吧,是他说的,冤枉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