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年不懂,他不懂有什么东西比自己还要重要。
“我不知道......”魏明眼底挣扎,眉宇紧皱,表情阴暗不定,挣扎中几次变换,最后化为坚定:“但是隋远梦,我无法想象你受苦的画面。”
那会让魏明恨不得以身替代,那种焦灼烦躁,心如刀割的痛苦,不如全由自己来承受,还好过一些。
【怨气值下降9%......怨气值下降3%,当前怨气值14%,】
隋年忽然扶额,后退了一步,挡住有些酸痒刺痛的眼睛,咧开嘴角苦笑摇头道:“魏明,我有点怕你了......”
他本为任务而来,一开始未尝没有戏谑轻松的心态,可是看着这个人从年少到至今,一如既往的坚持和守护,隋远梦不能再当作没看见。
四号系统被动摇了,
这很危险。
现在还是白日,隋年缓缓睁开眼睛,原来早有一个伸出手,替他遮挡了刺目的日光。
“我们走吧。”
他拉过魏明的举起的手,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他们两个人超院子外面走去,身后院子里还不断传来一家人温暖调笑的嗓音,可他们都明白这与自己无关。
天色渐暗,疾驰的车猛地刹车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车窗上倒影着摇曳的金色麦田,稀疏的星空,还有车内翻转相拥的两道影子。
车身微微摇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弧度,隐隐有从车窗缝隙里泄露的喘息和促音。
“别咬,”隋年流转的指尖从块垒分明,汗泠泠的腹肌摸索到魏明的唇角,指尖毫不费力地抵开对方咬住唇角软肉的牙关,低声道:“这里没人。”
魏明额角满是密密匝匝地汗,夜晚的空气其实并不燥热,可在车内狭窄又封闭的空间里,温度滚烫又火热,仿佛有熔炉在下面烧,不将人烧化誓不罢休。
魏明一只胳膊扣住隋年的肩膀,另一只胳膊抵在自己的眼睛上,微微偏头,少见的羞涩。
之前几次亲密都是隋年失明的状态,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对上隋年能聚焦清晰的琥珀色眸子,魏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心律不齐到要猝死一般。
“害羞了?”隋年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身下的人。
魏明微微蹙眉,心道都是男人,他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于是大掌一把扣住隋年的脖子,以一种掌控的姿势,若是忽略他眼底的闪躲和色厉内荏的话,就像一只龇牙咧嘴却收敛爪牙在你掌心摊开肚皮的猫咪。
“谁害羞了!”魏明狠狠道:“再来一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要在上面。”
“好啊,”隋年想都不想一口答应,扣着魏明精瘦有力的腰肢,两个人直接换了方向,当然此上面非彼上面。
他脑袋枕着胳膊,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看着忽然僵硬了身体的魏明,挑了挑眉头:“魏哥哥,怎么还不开始啊?不会是不行吧?”
隋年和魏明同年,可魏明是八月流火出生,隋年是霜九寒冬的月份,严格来论,魏明确实比隋年大一个月,哥哥二字也堪当匹配。
隋年本就生的精致又矜贵,眉眼含笑,故意勾人的表情只需要一分,就能迷倒一大片,更何况对他死心塌地的魏明,这句魏哥哥一出,彻底叫的魏明头昏脑胀,意识不清。
结果吻着吻着吻到最后,魏明闷哼一声,最后受伤的人还是自己,他心底酸涩又满足,搂住隋年脖颈的胳膊越来越收紧,仍旧有一种不满足的感觉。
因为今天的隋年总是有些怪异,无论是这般专注的眼神,还是这么深入的交流,都有一种要把魏明做死的力道,又仿佛是最后一次。
“隋远梦......”魏明声音颠簸颤抖,挤出一个问题:“你会离开吗。”
此话一处,原本炙热的车内忽然气氛冰冷下来。
“魏明,”隋年在他通红的眼角落下温热的吻,轻柔的声音如同羽毛,又像刀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会离开谁。”
也没有谁不能离开谁,
就像隋年和魏明,一场命运的戏弄,他们一个被困在冰冷的牢狱,一个被困在遥远的海外,数十年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父母会先子女离去,你又会比你的子女先离去,血脉至亲莫过如此,更何况他和魏明毫无血缘,不过是彼此纠缠过数十年罢了。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魏明眉头微蹙,一滴滚烫的泪顺着面颊滑落,他偏头避开隋年的视线,借着车内的昏暗无声落泪。
两个人明明是在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隔着一身皮肉相拥着,能感受道彼此剧烈的心跳,可是此时的沉默却像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无言的心痛。
回去的路程是隋年开车,因为魏明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被欺负惨了,不知是冷热交加,还是心绪起伏过大,居然发起了高热,裹着厚厚的衣服,昏睡在后座上,呼吸短促还不忘记嘟囔着隋年的名字。
“隋远梦,骗子......”
隋年听着耳边传来嘀嘀嘀的通报,摇头失笑,可半张掩饰在昏暗中的面孔却毫无喜悦,就像挂上了一张冰冷死板的程序表情一样,越来越冷:
【怨气值下降2%......3%......】
【当前怨气值5%......】
【恭喜4号系统,回星际空间站倒计时开始啦!】
【空间站等待着您的归来——】
隋年也许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当怨气值下降到个位数的时候,他就有隐隐的预期,所以当一辆大货车宛如失控的野兽超他冲过来,反而并不怎么惊慌了。
本来就狭窄的单行道,居然有一辆货车逆行,蜿蜒的高速公路旁边就是坡度不小的山坡,若是两车相撞,那车身更小的一辆车只有翻滚下坡的命运。
车头的大灯闪动,刺目的白光让隋年闭上双眼,在看不清的状况下,只会更加危险。
前方刺目的白光让后座昏睡的魏明都有所察觉,许是多年牢狱警惕的生活,让他瞬间弹起身子,扑倒前后座的空挡,握住方向盘超一个方向旋转。
可方向盘居然纹丝不动,一向风轻云淡的隋年,此刻力道此刻大的吓人,和魏明争夺着方向盘的所属权,车辆在本就蜿蜒的道路上走成了蛇形,轮胎快速摩擦地面,带出道道火星,车位已经蔓延白色的烟雾。
“隋远梦!”魏明吼出这句话,眼底是惊人的怒火和风暴,不难看出所有恐惧埋藏其中。
“魏明,”隋年听着耳边嘀嘀嘀的系统声音,扯出一抹微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应该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次,不要为任何人而活。”
只为了你自己。
最后在魏明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两辆车体相撞,发出剧烈的轰鸣和冲击,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车体燃烧的火苗,在夜幕下发出微弱又剧烈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