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
环境清幽高档的独栋公馆,门口站着稀疏的几个人。
路照秋坐在轮椅上,看着好几层台阶上的几个人。
一个身穿熨帖棕色西服,气质儒雅内敛的男人,应该是自己的哥哥吧?
“哥......”路照秋张嘴想喊人,又是第一次,有些迟疑。
路寒舟立刻扬起笑容,走下台阶,面容和煦道:“是小秋吧,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放心了,安心在家里休养,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许是对方的面容太和煦,声音也很温和,路照秋原本不安紧张的心情立刻松了下来,只是心底还有些疑虑。
对方不是自己的哥哥吗?
为什么哥哥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商务往来,接待必须应酬的客人一样?
“哥哥。”他轻轻唤了一声,知道了自己还有家人,总归是慰藉不少。
台阶上忽然传来冷哼,路照秋抬眸看去,立刻脊背一寒。
身穿旗袍的美妇人,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但是保养极好,只是目光里闪烁着冰冷瘆人的冷刺,仿佛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还有好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作人员和公馆的佣人,就像没有生起的人偶一样,面无表情伫立在两侧,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路照秋眼神瑟缩了一下,只觉得脑袋里被针刺了一下,这种充满冰冷厌恶地眼神,为什么自己这么熟悉?
路夫人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然后面无表情地朝门里走去,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哒哒哒,幽怨空寂的回响。
路寒舟微微蹙眉,朝自己的母亲,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重新安抚道:“小秋,你刚回来,回房休息吧,家里早就给你备好了医生。”
说完,他朝护工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路照秋带回了房间。
等到公馆门口地人都走光了,路寒舟看向从车里走出来,身穿白色衣服,面容冰霜的女子,正是隋家的管家郭霜。
“希望路总能记得和我们家主的合作,郊外旅游公园暂缓开发的事情,这个月底就会有结果,请路总晋侯佳音。”
路寒舟立刻扬起几分真诚的笑容,只是商人眼底的利益和精明暴露无遗,他笑道:“那还请郭管家多多费心了,对了,不知隋家主什么时候方便,具体的合作细节我想和他当面敲定。”
郭霜扶了扶自己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直截了当道:“不是我托词,路总你该知道家主从来不喜欢应酬,您往后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就行。”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路寒舟眼底弧光闪动,本来就是场面话的试探,见不到隋年,能和郭霜有直接的往来也是好的,这也是他的目的。
毕竟古城里的人都知道,真要是办正事,找那位清心寡欲,随心所以的隋家住,不如找郭霜。
“好。”
郭霜也不扭捏,她本来也是要通过路寒舟,监视路照秋的一举一动,两个人立刻加好了联系方式。
“郭小姐,”路寒舟是一个合格精明的商人,很好地把握了利益和人情之间尴尬的分寸,他看了看天色,十分绅士道:“马上就中午了,不知我能否有幸邀请您一同共进午餐?”
“听说你在俄国攻读过古典文学,我也曾在那里读过几年书,也许我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这是一个界限很暧昧又合理的邀请,即可以理解为男士对女士的私人约会,也可以理解为公务之余加深一下彼此的信任和了解。
当路寒舟温和明亮的目光,注视着郭霜美艳却冰冷的脸上,不会有人怀疑他邀请一位女士加合作方的诚意。
“不用。”一般女士早就被取悦了,可是郭霜显然不是一般女士,她语调冰冷死板道:“我们读的又不是一个专业。”
正事办完,郭霜是一点寒暄的意思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转身离去。
路寒舟:“......”
路寒舟脸上礼貌商务的微笑总算僵硬几分,看着迈巴赫快速消失的影子,有几分怅然若失,他摇了摇头,收拢自己多余的情绪,看向公馆里面,表情忧愁几分。
他抬头朝公馆看去,二楼最靠近花园的雕花窗户里面,定定站着一个窈窕孤立的影子,正是路夫人,也是他的母亲。
路夫人对上自己儿子的目光,眼底也十分的冰冷,一把拉上深色密不透光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和视线。
盘山公寓里,
隋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旁的老中医刚为他施针完毕,太阳穴和眼部轮廓有些淡淡的通红,他慢慢张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和光线。
“这是第四个疗程,眼睛已经可以慢慢接触一些光线了,但是不要太费力地去看,免得伤眼,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等老中医离开后,隋年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把路照秋送回路家?”
隋年缓缓睁眼,目光还有些空洞,他不以为意道:“路照秋是路家的人,不回路家回哪里?”
魏明走上前,微微弯腰,盯着隋年好看却涣散的瞳孔,说道:“他是私生子,路夫人的刻薄狠毒传遍了整个古城,路照秋在路家不会好过。”
隋年长长的哦了一声,好看的眼睛却无法聚焦,只能看着半空中的一点,让人不免惋惜,可戏谑的表情一出,又叫魏明心底一紧,只觉得自己要被隋年捉弄。
果不其然,听到隋年促狭道:“你这么关心他,不如把他接到这里来?”
“隋远梦!”魏明音调一扬,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迟早能被隋年给气死,咬牙挤出两个字道:“你敢。”
光想想自己在牢里待了十一年,可是隋年却在外面陪着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路照秋!
魏明就气血不畅,心脏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颗心被炙烤一般,又愤怒又委屈。
隋年即使看不清魏明的表情,可是眼前那道模糊的人影,仿佛就像一团委屈炸毛的毛茸茸动物一般,他从不忍耐自己,想摸就摸了。
魏明的脑袋被人毫不客气地胡乱撸了一把,原本刺手心地头发,最近长长了不少,隋年撸得好不快乐。
魏明一把扣住在自己脑袋上作乱得手,眉宇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发飙大人,若叫他曾今的狱友见到,早就瑟瑟发抖。
“你......”可魏明忽然想起隋年方才准确无误的动作,表情一变,眼底带着激动,“你能看到了?”
隋年拉起魏明,将人按到自己腿上,魏明本来只想坐在一旁,可为了不压到隋年,动作调整了一下,不知怎么就变成跪坐在人身上了,这个姿势很不雅也很有暗示的意味。
“别动。”
隋年胳膊一身,搂住欲要逃离的人,眸光定定看向眼前暗淡的影子,许是目光有些空洞,但瞳孔的位置却定定看向一个方向,居然有几分专注深情的温情。
魏明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此刻就像一只害羞,龟缩成一团的野兽,反差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