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身体,身上也有不少伤口的迪伦·亚当满脸疑惑,义正言辞道:“我的天职就是保护雄虫,真正令雄虫陷入危险的虫是你白兰·戴尔德,因为你的自负,好胜,自私,擅自开启一场无谓的战斗,才让雄虫陷入危险的境地。”
“白兰·戴尔德,你迟早要为你的自负和好胜,付出代价。”
白兰·戴尔德低低地笑了,下一秒面无表情。
对待将死之虫,他从不浪费口舌。
也许是出于野兽的直觉,也许是战场上的第六感,那些知道和不知道,见到和还未见到,但隐隐有苗头的现象,综合得出所有的答案,他的大脑里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地说:
杀了他!
迪伦·亚当必须死,他早死一天,危险的苗头才能早一点被掐灭。
白兰·戴尔德的竖瞳一瞬间化圆,又瞬间化为竖瞳,瞳孔在疯狂的变换,就像不停摇摆的钟摆,当敲到凌晨十二点,就会开启神秘又危险的大门。
就在白兰的眼睛在疯狂变换形状的时候,落在对面迪伦·亚当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者说变换的速度早已超过他的复眼能捕捉到的画面,但是雌虫的大脑皮层瞬间发麻,一股濒临死亡的危机感在心中发出警告。
窗外飘落一片绿叶,慢悠悠打了一个圈,落在门口,一只雄保会的虫咕咽了一口唾沫,新的战斗一触即发。
白兰·戴尔德脚尖微动,身后的被挖出虫翼的肩胛骨慢慢深处新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料,落在琦宝的眼里,倒影出鲜血的颜色,让那双红宝石的眼睛血色越盛。
琦宝眨了眨眼睛,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就在两只虫再次冲锋前一秒,门口传来巨大的飞行器重重的落地声,还有能源石燃烧的呼呼声。
门口神经紧绷的雄保会虫都松了一口气,普瑞林眼珠子转了转,刚好他躲避的位置距离大门口最接近,此刻却积极吼了一嗓子:
“虫使来啦——”
“虫帝虫使来啦——”
飞行器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只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高顶礼帽,表情倨傲自信的银发虫,虫使洛兰先是淡淡瞥了眼面部涨红的普瑞林,腔调优雅却怎么都盖不住语气里暗藏的鄙夷。
“雄保会现在的档次已经如此不堪了么,什么虫子都能进,怪不得近年来的风评不好,看来要禀告虫帝,整顿整顿里面残次的虫子……”
普瑞林立刻挂上自己的招牌谄媚笑容,“虫使您每日侍奉虫帝,当然不是我们这些外面的虫子可以相比的……”
洛兰刚才的评价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不等普瑞林的话说完,便提着自己的绅士手杖,轻点地面,缓步朝里面走去。
身后跟着七八只虫子,都穿戴礼服,手捧礼盒,队伍整齐,脚步的弧度都异常一致,宛如出征的战士一般,却无任何肃杀,只有倨傲和目空一切。
“咳咳!”
洛兰刚进门口,就先被扑鼻的灰尘呛了一口,他立刻拿出丝绸手绢抵在鼻口,表情嫌弃,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帕,环顾一周,目光在凹陷进墙壁上的尸体虫上停留了一瞬,表情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
身材魁梧如野兽的迪伦·亚当毫不犹豫双膝跪地,解释道:“回禀虫使大人,西亚·维迪迪这只该死的虫子侵犯雄虫利益,按照帝国雄虫至上相关的法律法规,该当死罪。”
“那这些呢?”
洛兰嗓音都尖细了几分,指着房子里面的废墟,破碎的墙面,残垣断壁般的家具,声音颤抖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雄虫面前大打出手!”
“若是雄虫的一根头发丝受到了伤害,白兰·戴尔德你身为查图查尔家的雌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兰·戴尔德浑身杀意一收拢,低垂眉眼,手覆肩膀行礼,可话语的内容一如既往含针带刺:“回禀虫使大人,我只是在履行身为雌君的义务。”
语气温和恭敬,态度十分桀骜。
“原来如此,看来白兰·戴尔德军团长一如既往毫无过错了,不管在审判所还是现在,您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沉默亦是一种默认。
虫使洛兰狠狠瞪了一眼表情恭敬、可脊背一点儿都没弯曲的白兰·戴尔德,随后将目光落在沙发上蜷缩的琦宝,立刻朝雄虫扑过去。
“虫神啊,瞧瞧这受惊的小雄虫,简直令虫心都化了……”
洛兰刚想上手检查雄虫的身体,却被一只虫拦住了去路。
白兰·戴尔德身子一闪,稳稳挡在琦宝面前,一只脚往地上一颗吊灯上打落的圆玻璃珠子上一踢,十分巧合,这颗柱子出现在洛兰的脚底。
“哎呦!”
洛兰优雅倨傲的神情瞬间扭曲,摔了个狗吃屎,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白兰低垂的眉眼,金色的发丝下眼底略带深意和警告,就像被侵犯到自己领地的猛兽,居高临下道:
“虫使小心,家里有些杂乱,招待不周了。”
“你!”洛兰表情扭曲一瞬,差点没绷住自己优雅的表情,颤抖着指尖,指着白兰的面孔,狠狠道:“好你个白兰·戴尔德,身为雌君,居然置雄虫于危险的境地,我看你有几对儿虫翼够拔的!”
白兰·戴尔德眸光微眯,紫色的眸子暗了几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鲜血顺着指尖的缝隙一滴一滴滴落。
总是如此,每当伤口快要结痂,总有不长眼的虫,会撕裂他的伤疤,让快要忘却痛苦的他回想起自己深埋于心的怒火和仇恨。
该死,全都该死!
【怨气值上涨5%!怨气值上涨8%】
“你敢动他试试!”
蜷缩在沙发上恍惚吓呆的琦宝,忽然眸光大亮,红宝石的眼底亮着炙热的光,让虫心生敬畏,他单薄纤细比雌虫要矮一个头的身体,此刻却张开双手挡在白兰·戴尔德的面前。
清脆稚嫩的嗓音,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保护欲,酷酷道:
“白兰·戴尔德,我的虫,你动一下试试!”
洛兰呆了,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虫都有些表情呆滞。
虽然早有耳闻查图查尔家的雄虫是个脑子不好的,可脑子再不好也不能保护雌虫啊,闻所未闻。
落兰喃喃道:“查图查尔阁下,您这是……”
琦宝此刻像一只护食的幼兽,亮出自己的虎牙:“滚!”
雄虫既然发话啦,洛兰也不能再说什么话,只是简短恭喜了查图查尔家的雄虫娶了雌君,将大大小小精致的礼盒摆在了唯一一块儿完好的地上,献上了自己公式化的祝福。
却在离开前,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黑色请帖,请帖中央用鎏金烫着一颗金色的巨树,巨树下是是大树的根部,错综复杂,细看还带着红色的根须。
“尊敬的雄虫阁下,我代表虫帝先恭祝您新婚快乐,并且邀请您于下月初一参加明辉皇宫的晚宴,也是虫帝第四十六年的虫诞,届时在虫诞典礼上,虫帝陛下会宣布关于查图查尔家族的虫令。”
走到门口的时候,雄保会会长似乎想说什么,虫使洛兰狠狠瞪了他一眼,扬声道:
“查图查尔家雄虫发话,叫你们逃过惩罚,至于亚当会长你也不用向本使解释什么,我不过是个传话虫,这些话语,你就留着面见虫帝的时候好好分说个明白吧!”
后面的话暗含深意,迪伦·亚当和洛兰的目光交汇,彼此仿佛达成了共识。
迪伦·亚当立刻重重行了一个礼,低头道:“谨遵虫使之意,我自会当面像虫帝请罪!”
随着虫使的离去,屋子屋外的虫也如同鸟兽散去,雄保会的虫还不忘记将西亚·维迪迪的尸体从墙壁缝隙里扣出来,顶着琦宝龇牙威胁的目光,面带谄媚歉意的笑容,快速离去。
屋子内,
突然只剩下战斗过后的一片废墟,还有两只虫。
“白兰,我刚刚是不是很厉害?比在审判所的时候还……”
琦宝眼睛亮亮的,刚想转身让白兰夸夸自己,却被一只有礼的胳膊拦腰从后背保住,温热有力的胸膛严丝合缝贴着自己的后背,传过滚烫的温度,还有起伏不定的呼吸,都在昭示着抱着他的虫此刻情绪很不稳定。
“雄主……”耳边低沉沙哑的嗓音仿佛藏着万千令虫捉摸不透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儿重复着:“雄主......”
“白兰?”琦宝不解,他刚想问白兰是不是又到发情期了,“呜……”
一只手直接勾住琦宝的下巴,一道温热柔软的唇堵住他未尽的话语,本就开合的牙关,被虫轻而易举的撬开,只试探了几次,便唇舌交缠,升入湿热的口腔,掠夺他肺部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