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韫就知道,简禄存依旧会这般刁难,还未来得及回应。
简禄存转眸看向沈书韫,“不过,像沈娘子这般 ......才色出众,简某愿意单独洽谈条件。”
转而面对书坊掌柜,“当然,你们亦是书行的一份子,不知我刚刚的提议,大家是否有异议,都可以当面提出来。”
其中,一名双鬓斑白的掌柜,嗓音粗重,“我做了一辈子书,与书行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未与女子同行,我不同意她入行会。”
“女子无才便是德,抛头露面,与我们一同参加集会,往后还要一同在生意场上一较高下,我不愿意与之为伍。”一个年轻的掌柜亦附和道。
......
沈书韫听着这些腐朽又顽固的回应,面色不改,可指甲却早已掐进掌心,就差穿透掌背,柔声笑语道,“多谢简行首美意,你也见了书行众多掌柜不同意我入会,况且,家父向来告诉我说做书与做人都要做到永不附庸。”
一番话毕,沈书韫不愿再与这帮迂腐之众多说一句,福身告辞。
牵了追风而去。
刚从朱雀街转角进入永福坊,沈书韫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半疑之下停了驴车,只见杜小五气喘吁吁走来,“东家,王掌柜方才急唤我拿回定金,说今后不再供纸给七雅书铺。”
刚出了书行,这“风雨”马上就来了,沈书韫谢过杜小五帮忙递定金,还给重新送回来,告了别便径直回了书铺。
站在刻板房门口,沈书韫看着仅剩的二十刀纸,一时心塞,想着《列女传》的刻板还在,可这些纸根本就不够重印此书,可今日书行堵死了这源头,还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眼见售卖书籍有了气色,转眼就被断了路。
今日苏二娘依旧在书铺,没去西市,看着沈书韫心神不定的样子,得知原委,缓缓靠近刻房门,出声道,“要不我去求求简......”
“不可。”沈书韫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应道,苏二娘差点被这句坚硬的话吓一跳,要知道平日里沈书韫都是笑意盈盈,满声柔和。
可印纸的问题如何解?
通县她沈书韫是有法子解决的,毕竟跟着阿爹开了十几年的书铺了,当地的纸商亦是有几分薄面的。
可通县距离临京,山高路远,来回路程太远,恐印纸尚未迎来,书铺就经营因难以为继。
沈书韫一时想不到办法,但日子还得往下过。
沈书韫转头还冷不伶仃地宽慰了二娘,“人只要活着,总会想到办法的。”
其实是自我开解。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苏二娘以为沈书韫是劝自己,点了点头便去了院子井口处打水做饭。
翌日清晨,天不见亮,沈书韫便听着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她醒得早,而是彻夜未眠,难题尚未解开,始终得想办法,就这么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就到了第二日。
“二娘,你怎起这么早?”
苏二娘正点火起锅,朦胧的天色里看着沈书韫走来伙房门口,“大妹子,还是吵你了,我这该死的大力,弄啥都得出声。”
“趁日头早,豆腐磨好了,我今天要去西市出摊儿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让你养着,说好我也要养你的。”
沈书韫听着二娘窝心的话,真是又心疼又想笑,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渐渐从囡囡的事情中走了出来,声音和力气又变大了,也是好事。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你回笼去。”苏二娘一边说,一边推着沈书韫回房。
天亮了,书铺也清扫干净,开了门,阿宝立刻窜了近来,“姐姐早!”
可还未打趣阿宝,隔壁粱知远便一脚踏在门槛上。
沈书韫抬眼看了看,愣了一下,这人难不成今日又休沐?
“昨日找我何事?”粱知远语气淡然。
沈书韫回神过来,平静道,“梁大人早,你父亲的画,我修不了。”
旋即,回了刻房便拿着画走了出来,递给粱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