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有人却不。
檐角铜铃被木槌敲击的声音震得轻颤,粱知远揉着太阳穴,起身推窗,隔壁槌击声愈发响亮。
睡觉被吵,这是他难以忍受的。
瞬间窝一肚子火气,推门出来,面见沈书韫正要转头回避,“你站住!你要拆了我宅子不成?”
沈书韫听罢,左手“哐当”一声丢开木板,右手拿着的刻簪倏地插回发间,柔声道,“梁大人安,可你曾见过房屋修缮,卯时动工辰时歇,这里可不是绣楼里描花,还望大人见谅。”
粱知远瞥见门前排着成型的几个木架,冷笑道,“木架要换,规矩倒也不必换,就你还在临京开书铺......”
正在干事的沈书韫似是另一副面孔,她转头抡起斧头将木板劈成两块,继续忙活,“大人,我亦是通晓《工部营造则例》,还请包容一二,那日我也与您事先说清楚的,可能会有一些吵扰。”
粱知远见状后退半步,鼻尖萦绕着新鲜柏木的苦香,不经意间瞧见对面这个女人,袖口磨出毛边,指节尚缠着渗血的面布。
原来这般柔美女子亦是能吃苦,不是冲动开书铺。
此时,屋内传来匠人的咳嗽声,“东家,北墙的卯榫......”
因人手不够,也因节约为上,有时沈书韫自己也要搭把手。
“就来,曹叔。”
“申时末收工,劳烦梁大人再忍几个时辰,等书架归位,我亲自送两斤隔音用的艾草灰来赔个不是。”
沈书韫正要钻进里屋,谁知男人来了一句,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话。
“你不能走,你得对我负责!”
粱知远收起冷硬的语气,又觉得哪里不对,“你吵到我睡觉,我休沐......”
沈书韫方才回神过来,除了上次他收房见过这人,敲门送四邻见面礼时,他亦在,后来就再未见过他出入此处。
沈书韫以为他不住这儿,或者还有别处房宅,可谁知?
开弓哪有回头的箭,沈书韫情急之下,柔声试问,“梁大人,我可否用一贯钱,抵你一日清梦?”
说话间,沈书韫指尖从袖口处绕出一串,轻轻递去粱知远跟前。
“你这是想拿钱了事,还是当我是顺天府衙前擂鼓鸣冤的?”
“大人,两贯钱?”她又从袖口出拉出一串,垂眸未直视。“这都能购买三斤酒,喝了可睡到天昏地暗。”
“就这?看来我从前是高看你了,果然......”
说罢,接过沈书韫手里的两贯钱,甩袖而去!
里屋曹叔又叹息了两声,“东家,北墙这里的架子快撑不住了......”
忙了一整日,各自回了客栈,二娘见书韫垂头丧气,以为是累着,招呼她在塌上躺下,仔仔细细帮她重新绑受伤的手指。
二人闲聊着,她才得知今日失财了。
可听罢失财缘由,二娘惊坐起身,一脸不可思议,“梁大人怎么这样?”
沈书韫懒懒回了句,“还不止,后来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