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壮汉正牢牢摁着那人的四肢,他上身赤裸,已经能隐约看出骨架的身躯密密麻麻全是刀划出的痕迹,血迹斑驳,医师正一个个伤口的处理着。
他现在的状态犹如失魂,对于别人摁着自己的四肢,处理伤口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带着迷茫的笑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这是?”甄如玉惊讶于这人的惨状,看向许正阳,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划自己,没有知觉一般,我们看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许正阳长叹口气,满是对这人的怜悯,“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拦着他。看他们那浑噩的样子应该也是长期吸食寻欢的,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了。”
伏明珠面色冷沉,一言不发,盯着那人脸上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吴管事也跟着叹气,饶是在这里看多了这种自残的事,他还是觉得可惜,多好的年岁,怎么就沾染上这个东西了。
“旁边还有一个。”他引着众人又到了隔壁的隔间。
这里是病房,一个瘦弱的女子躺在床上,她的四肢紧紧地捆在了床上,动都动不了。睁着一只眼睛看着上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嘶哑的笑。
“她的眼睛怎么了?”春燕看着这个女人状态倒是还好,就是左眼被包扎起来,隐约能看到血迹。
“她,之前吸食无忧产生幻觉,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了。”
吴管事略带遗憾的一句话,惊得春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疼吗?”
“产生幻觉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甄如玉压抑的声音响起,眸底闪动着看上去是怜悯的光,“这伤口看上去应该是新的,像是送进来之后瘾症发作,又把自己的眼睛给弄伤了。”
伏明珠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瞬间,怕惊扰到那女子,她轻声说道:“甄公子,他们能不能早日恢复,全都要看你的了,日后有什么我药王谷能够帮的到的,尽管提。”
这话在甄如玉听来,那就是离合作成功更近一步的意思,他垂眸遮住眼底涌动的狂喜,压下喜悦的心情,声音悲痛又沉重,“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一定能制作出能够救治他们的药。”
话锋一转,又落在了许正阳身上,“也希望许队长努力,抓住制作寻欢的那些人,为我们东部十二州解决掉这个毒瘤。”
许正阳眸光诡异,挑眉看着与自己平静对视的甄如玉,笑的如同悬挂的太阳一样刺目,刺的甄如玉的目,“当然,等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的那天,一定会解决这个‘毒瘤’。”
对着他的目光,甄如玉唇角扬起,带着希冀,“那许队长可要快一点了,不要让更多的人受害了。”
许正阳的目光落在甄如玉身上不曾移开,吴管事有一种错觉,好像说的“毒瘤”就是甄如玉一般。
吴管事只当自己是太累了,脑子有些不中用,甄公子可是一心想要救治这些瘾子的好医者啊。甩甩头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抛开,又引着他们去了院中的几个小房间。
或是精神不振,或是陷入幻觉无法清醒,或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路看下来,伏明珠眼底越来越冷。
回到甄氏酒楼的时候,伏明珠还有些恍惚,那些皮包骨,血迹,疤痕,痴迷不知为何的笑意让她头皮发麻。
她坐在窗边看着街道出神,逐渐燃起的灯火,喧嚷的人群拉回了她。
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她写好了信件叫来了秋眉。
递给了秋眉一片精致的红色的桑叶玉佩,她吩咐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出城,亲自去,把这封信送到桑叶手里,你在那里等她把东西做好直接带回来给我。”
“好。”秋眉接过玉佩和信件,多余的话一句不问,小心包好,又叮嘱了春燕几句,便去收拾行李。
春燕伺候了伏明珠就寝,晚间就睡在了房中的软榻上,白天看了那么多凄惨的样子,她有点害怕,希望晚上不会做噩梦。
甄如玉有些睡不着,白天伏明珠说的那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想,越想越激动,一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他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走,该怎么拿下药王谷。
许正阳也辗转难眠,甄如玉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口,没有证据,他甚至连柳烟都不能动,现在只希望张鲁那边能是一道有力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