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中最毒辣的日光也走到屋中,好像瞬间驱除了里头的黑暗和冷清。
陈岁安只听见哐当一声,偷偷往侧边挪开半分,便看见一公子从躺椅上起身直冲着自家大师兄而来,边走还边说道:“大哥,当真是你?”
无名剑眉微弯,大步向前,道:“是啊。你先别笑那么高兴,我今日可是拖家带口来投奔你的。”
那男子笑得过分灿烂,随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来多少都成。”说着他又右手往前微展,一副领着无名往屋中走的姿势,“大哥,我们先坐下说。”
无名点点头,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这位是廖大夫,廖明远。”又指了指众人,“这些是某个江湖门派的弟子,因为山门出了点事只得下山,我和他们有缘,也就一起来投奔你了。”
众人连忙抱拳问好。
廖明远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大家一起进来坐。”
无名率先走进屋中,众人就跟在他身后。
廖明远领着无名在主位坐下,替他倒上热茶一盏,又朝众人道:“你们别站着,我这人平时随意惯了,你们也别拘束。要喝水的自己倒就是。”
“那多谢你了。”无名双手抬起刚要抱拳,就被廖明远轻压下来。
“你我何必说些?”
无名笑道:“只是我还有一辆马车,里头还有几个小弟子,他们受伤重些,所以没能一道下来。”
廖明远大手一挥,就要起身,“那赶紧去请进来啊。”
“让他们去就是。”无名眉眼弯弯,又朝陈岁安招招手,同人指明了侧门之后就随她去了。
陈岁安心中疑惑万分,但一听见无名的话便立刻乖巧地笑笑,而后直直朝着侧门走去。
沿着干净的青石板再往后,陈岁安这才发现那正门之后别有洞天。
与那只有青草的前院不同,这后院一眼望去,便有无数翠竹环绕,竹林之外有半腿高的木头削了尖端,围成药园,其中株株草药皆是异常饱满,一看便知花了主人很多心思。透过人高的翠竹能依稀看到有两间房屋落在中央,具是清幽雅致。
陈岁安放轻脚步,按着无名的指示绕过院落,这才瞧见他说的那个木板子的侧门。
那门没提台阶,也无门槛,倒是很方便马车进出。
从侧门顺着泥路绕到大门,陈岁安见着顾念还乖巧地站在马车边,立刻招手喊道:“顾师兄,来这里。”
顾念应声回头,连忙牵着马行到她跟前。
可到了门前,两人却犯了难。
只因这侧门好巧不巧,偏偏比那车厢窄上两寸。众人左比比右画画,最后只得把马车栓在侧门旁的大树上,那些伤员则一个扶着一个缓缓下车。
似乎早料到他们要到,众人顺着来路往回走到一半,便看到无名和廖明远站在药园子边上。两人声音不大,却都是满脸笑意,说到尽兴,还容易见牙不见眼。
陈岁安扶着梁永欢缓缓走到无名身侧,廖明远见到被扶着的几人又要抱拳问好。众人连忙回礼。
站在旁的无名连忙压过廖明远的拳头,道:“我们来叨扰你,岂能要你如此。”
“无妨无妨。”廖明远顺势放下手去,满脸带笑,“你我本就有缘,既然他们与你有缘,那便是与我有缘。”
徐徐清风吹来,空中似乎还有药香。陈岁安本以为这两人还要再寒暄几句,却不料廖明远是个动作极快的,当下便领着众人一一安排了住处。
那伤重的便离他近一些,像陈岁安这种全须全尾的便分在了院子角落。
众人对此都无异议,当下便去到各自房中收拾东西。
好奇万分的陈岁安把包袱往桌上一扔,连忙跑去敲响了无名的房门。
叩、叩、叩、三声又三声。
原是屋中无人。
陈岁安百无聊赖,却又不愿轻易离去,只好抬头望向那广阔无际的天,随手扯过一片竹叶吹出一曲无人在意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