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甩开一个念头,又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刚才这先生突然闯了进来,竹仗落地,声音轻灵,似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应声破碎,冥冥中有什么被改变了。”
“三弟!”又是一声让人厌烦的呼唤,知道远处的来人已经很近,江雪再次甩开无厘头的念头,有些不情愿的,一步一步踱着迎了上去。
两人恰恰在江边相遇,江雪应付着道了声:“姐夫!”算是打了招呼。
杜言也不管江雪什么脸色,戏谑道:“三弟,今天家里招待贵客,你怎么不去见客,又独自躲在这儿!”
江雪见他上来就兴师问罪,似是赌气般,将脸一侧,没有回答。
杜言故作理解的又道:“也对,姐夫明白,姐夫也是过来人。那韩家小姐自小与你青梅竹马,却不成想,婚配了金家那个纨绔。金家今天竟然还有脸来做客。你不去见他们,也对......”
江雪听不下去,没好气的道:“姐夫来寻我,还有其它事吗?没事的话,请回吧!”
“唉!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别扭。说两句就又不高兴了。也莫怪你姐姐不喜欢见你。也就姐夫这好脾气,不跟你计较。”
杜言像是听这话都挺听习惯了似的,接着道:“姐夫今天来,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知你。”说着他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朝江雪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
江雪没搭理他,冷着脸道:“这里无人,姐夫请讲。”
杜言尴尬的收回手,为缓解尴尬装着轻咳了一声,道:“韩家小姐在新婚之夜逃婚了!”
消息太震撼,江雪眨着眼消化了片刻才道:“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杜言像是耍宝成功般得意道:“千真万确!这事金家不愿张扬,知道这事的没几个,你姐夫我也是在大哥书房外偶然偷听来的!想来,金家是猜测韩家小姐躲在江家,借拜访之名,来探个虚实。”
“不可能!”江雪断然道。他明明收到了韩素问的亲笔信,信中表明,为了家族联姻,不得不跟他断情绝义,不再往来。她既然决定维护家族利益,为何又会逃婚?她虽是女子,却处事果决,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杜言看江雪这反应不像装出来的,“呦~,真不是你把人藏起来的?那韩家小姐对你还真是情真意切,不惜身份,私自出逃······”
江雪根本没听杜言到底在说些什么,继续叨念着:“不可能的,她信中明明语气坚决······”
不待江雪说完,杜言大声呛道:“嗨~!信可以是假的嘛,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三弟,你还真是单纯!”随即他眼珠一转,又道:“其实有天我瞧见大哥在书房里偷偷烧了什么东西,没准就是大哥偷换了韩小姐的书信。模仿笔迹对他来说······”
“你住口!”江雪怒了。
杜言这番话触及了江雪的底线。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江雪却有着天生不适合习武的体质,自幼就被人低看一等,外加他母亲出身卑微,在他还年幼时便离世了,更是没有人愿意理睬他。老家主在世时,总是对他很疏离,二姐也不喜欢他,外族亲戚就更不用说了。但江雪毕竟是三公子,顾着老家主的颜面,无人敢有僭越之举。后来老家主过世,没有了老家主的震慑,就连家里的会些拳脚的仆役当着面也偶尔漏出鄙夷的目光。江雪在这种环境下,渐渐养成了自卑又孤僻的性格。在府里上到小姐夫人,下到家丁仆役,都对他更加刻薄。
好在偌大的府里还有三个人是对他好的。首先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韩素问,同是出身武林世家,韩素问从来没嫌弃他不能习武,还经常说很喜欢他这样文质彬彬的样子,那些只知打杀的武夫,可不会像他一样耐心倾听别人的心事。她是江雪的精神支柱。再来是贴身的丫鬟琴儿,她是老家主还在世时特地挑选了派来的,也算是老家主显示出的为数不多的对江雪的好。琴儿虽然有时候心直口快,却一直像大姐姐一样对江雪尽心照顾,无微不至。
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那就是大公子。相比韩素问和琴儿而言,大公子给了江雪更多实质上的帮助,他是江雪生存下去的依靠。韩素问毕竟是府外的人,琴儿也只是个丫鬟,江雪受了府里人的白眼,她们帮不上什么。大公子就不一样,他在家中举足轻重,有他的一力维护,府里人多多少少会收敛些。也因为有大公子的维护,废物一样的江雪才没有被家族抛弃。
在江雪心中,这样向着他,力排众议维护他的大哥有着神圣的地位,谁也不能污蔑他的大哥!
旁边树林里,若水把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的清楚明白。失恋的少年碰到胡搅蛮缠的姐夫,眼看着就闹翻脸了,不过还不至于有性命危险。虽然有心帮忙,但现在出来为时尚早,还是等真正情况危急的时候再出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