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珩靠在马车门上,抬头看着头上镰刀般的弯月,“怕扰了他。刚才…”
泠然接着都珩的话讲了下去:“刚才主子他定是吓坏您了吧,但实际上主子他一向如此,只不过只有对您才是不一样的…”他叹了口气,“其实属下还想起来一事,按理说太子位份要比主子高些,上次都城里也闹了次女子幼童拐卖案,太子失职,从庭尉府提人时,让嫌犯跑了,主子…主子他当着陛下的面在太和前用鞭子狠狠抽了太子一顿…被陛下罚了一百庭杖,足足一月下不来床。”
“倒也不是这个。”都珩回过神,转头看着泠然,轻声道:“你可知为何他对女子幼童拐卖如此深恶痛绝?毕竟这比起别的大案...也算不上太大的案子,理应让庭尉府去查,他不应该如此上火啊。”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泠然眼神有些许落寞,淡淡回道:“我们主子自小便失去了王爷和王妃,不过还有一则皇室秘闻,主子并不是老王爷的独生子,其实还有个四岁的妹妹。不过郡主在四岁时同老王爷他们出游,被人当街抱走了,主子每每一涉及到拐卖案便想起了伤心事,所以才会对方才那山匪头子下此狠手。”
都珩追问道:“此事为何从未听人提及?”
泠然歪头贴在都珩耳边,小声喃喃道:“因为小郡主是在陛下手里被抢走的,事后陛下和老王爷也派人去寻过,并未有线索。那抢走郡主的人武功高强,行动紧密,之后便在都城消失地无影无踪,查无可查。”
都珩听了泠然的话后,沉思了起来,理了理得到的线索。
十几年前确实是有一起重大连环拐卖案。
涉案的人数不胜数,上至世家下至平民,皆参与了此案。
庭尉府应当是有此案卷轴,不过为何纳兰泱竟然连他这个枕边人都不告知?
都珩皱眉想了会儿,开口问道:“你主子就未曾想过,郡主她还活着吗?”
泠然漠然的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地注视前方,“这些年主子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每每跟着陛下微服出巡时,都会去各地方的官府查看与郡主同龄女子的卷宗,皆无所获。但主子从未放弃过,毕竟…郡主是主子唯一的血亲了。”
“我觉得有机会能够再试试的。”都珩眼神坚定,“这些人当时将郡主抢了去,那就一定不会将郡主杀了,通常这些拐卖犯都会将幼童卖去人家,或是做儿女或是做仆人,郡主定是还活着。”
都珩的脸在皎皎月光下显得更加透亮动人,他轻抚下巴,思索道:“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同十几年前的人是一伙人,当年说不定也还有漏网之鱼,待回城后,你先送王爷和两位娘子回王府,还有夙樱,也找医官给她好好看看。”
泠然连忙偏头问道:“大人,您不回王府吗?主子他若是醒来没见到您,定会去寻的。”
都珩摇头回道:“不了,我得先去趟庭尉府查阅当年的卷宗,然后今夜便不回王府了,我也许久未回过侯府了,今夜便宿在侯府了,明日再回来。回府后,你遣人将今日之事写在折子上,明日早朝时让你家主子带上。”
泠然哭丧着脸,惶恐问道:“您呢?您明日不和主子一起上朝?若是主子问起您的去向,我若是答不出,那他可得要了我的命啊!大人!”
都珩回道:“当朝早朝陛下可是说了,三日一上,有事则不必上朝,明日我便不上朝了,你放心,你就同他说我回侯府办事了就成,你主子仁厚,不会将你如何的。”
“仁厚?”泠然窃窃私语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用这个词来形容主子的…”
泠然脑子里不由得又浮现出方才纳兰泱用刀将人捅成蜂窝的模样,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