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泱睹见杨国公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浓厚的凄凉感。
明明是权倾朝野的陛下宠臣,如今竟因自家儿子犯罪而沦落到向政敌求助。
朝堂果真风云诡谲。
天上地下不过一念之间。
“在想什么?”邓国公见走神的纳兰泱开口问道:“可是杨公让你想到了些什么?”
“孙儿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一日我也会沦落到杨国公这样的地步…”纳兰泱收回思绪回道:“明明他与外祖同为权臣…如今却…”
“景翊,你是当朝洵王,是皇室子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除了谋反,没人能扳倒你。”邓国公放下手中茶盏,合上杯盖,“况且你为人处世谦逊和善,在朝中未站党未树敌,现下又担心什么?况且这么大一个邓家,不也是你的后盾?外祖只要一日不死,在这左祁就没一人能动得了你。”
纳兰泱听邓国公如此说,忙开口道:“可是孙儿养尊处优惯了…对朝上的争权夺利没有兴趣。”
他不想背上邓家,不想负重前行。
若不是为了都家,他根本不想搅进世家纷争。
“你倒是说的容易。”邓国公轻蔑一笑,觉得纳兰泱的想法幼稚至极,“你以为如今你既然牵扯了陛下刺杀一事,还能全身而退?都家一个烫手山芋你都敢接,现在却还想继续当你那闲散王爷?”
邓国公见纳兰泱未讲话,感叹道:“朝堂犹如江河浮浮沉沉,而这朝臣就如江河的泛舟,都想在这江河中博得头筹,但这江河风起云涌,有舟进则有舟沉,万事只求能无愧于心。”
可纳兰泱只想无愧于都珩。
邓国公说得对,他既然已违背本心牵扯进这江河,那便只能逆水行舟迎难而上。
纳兰泱回道:“孙儿明白了,多谢外祖提点。”
邓国公叹了口气,“既然明白了,那老夫便不再多讲。你自己选择的路,不论多难,便是骨头被碾碎都该走下去。”
许是在书房等的久了,邓承州拉着纳兰毓来到大堂喊道:“外祖,表哥,时辰不早了,晚膳早已备好,是时候该用膳了。”
邓国公起身,纳兰泱忙扶住他。
见到纳兰越,邓国公又扭头向纳兰泱开口交代道:“用完膳你就回王府去,且先去忙你的事。阿毓就留在丞相府,有些事老夫自有打算,你不用忧心,”
“是。”纳兰泱应道:“不过若是您亲自带阿毓进宫陛下会不会有所猜忌?”
“陛下如今身子大好,又寻回阿毓,乃我国家幸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猜忌?”邓国公挑眉说道:“景翊啊景翊,你就是如此,同你娘性子一样谨慎,这万不是成大事该有的样子。”
纳兰泱觉着自己来丞相府一趟什么也没做,光挨训了。
他其实还是被杨自成的言辞给影响到了,如今的阿毓都能够待在丞相府,那儿时的自己又为何会被强行接进宫去?
真的是元正帝吗?
还是说邓家本就不想让他待在邓国公身边?
虽说邓国公言辞严厉,但无一不是为他好的。
用完膳后,纳兰泱心里就想着回府,于是便早早告辞了。
邓承州见状早早吃完,嘴里还含着块饼,含糊不清道:“外祖,我去送送表哥。”
邓国公叹了口气,摆手应允。
邓承州这便欣喜的跑到了纳兰泱身旁,“表哥我送你!”
纳兰泱笑道:“有什么好送的,我又不是不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