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皇后娘娘在与陛下生下太子之前,早已诞下了大皇子,”纳兰泱神情飘远,面无表情道:“儿时我被陛下接到宫中时,他曾与我交好…也是我的唯一挚友。后来便出了溺水一事,我以为我将他救上岸后便无事了,但皇后娘娘在我醒来后亲口告诉我,大皇子他薨逝了…宫内草草调查一番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都珩没有讲话,只觉纳兰泱的脸上染上了悲伤,拢在月色里看的不太真切,“景翊,那我若是告诉你,他没死呢?也许他还等着你去救他。”
都珩从怀里摸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宣纸递给纳兰泱。
纳兰泱先是满不在意的接过那张宣纸,看到了纸上的内容后,他的手微微颤抖,连那双眼都跟着放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去那密室,唯一发现的就是这玉佩加这张墨水未干的宣纸。”都珩喃喃开口道:“想必是杨自成将他藏起来了,一直养在府里…且杨家权势滔天,可能我们之前想的,杨自成通敌叛国,定是想错了。让活着的大皇子继位,也许才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同为杨家的瑞王,也会被栽赃陷害了。”
纳兰泱失了神,根本没听见都珩说的话,只是伸手用力的抓住都珩的衣袖,眼角泛红,发了疯般问道:“洵亦,那阿毓呢?他在哪儿?你在那密室可有寻到他?”
都珩见纳兰泱这般执着,忙伸手轻拍了他的后背,开口劝道:“你别担心,那密室内的陈设布置的极好,想必杨自成定是没有亏待大皇子的。我去密室的时候空无一人,许是因我们先在偏殿等候饮茶的缘故,他们担心露了蛛丝马迹,派人将大皇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那就好…那就好…”纳兰泱坐起身,呼了口气,整个人像脱力般靠在了软垫上,“洵亦…我一定要想办法把阿毓救出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我儿时欠他太多了…”
都珩从未见过纳兰泱对何人如此失心疯过,他不禁疑惑起来,那个大皇子…真的只是他的挚友那般简单吗?
还是说这个大皇子才是纳兰泱绝不娶妻的原由呢?
都珩那双桃花眼平静的盯着纳兰泱,心里像是有一块缺了口子,空落落的喘不过气来。
之后两人都在马车上缄默不言,各有各的心事。
纳兰泱闭着眼,总能看到当日纳兰毓溺水的样子…
他嘴里不断的叫着阿泱救我…
又想起方才都珩给他的宣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纳兰泱救我…
两个纳兰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在纳兰泱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像是在索命…
纳兰毓浑身湿透站在纳兰泱面前,开口就是:阿泱你为什么要看着我死?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你能活的好好的…我好冷啊,你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景翊,景翊?”都珩伸手摇了摇纳兰泱,他见纳兰泱眉皱成一团,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都珩怕他梦魇,不忍见他如此,于是还是探手将他喊醒。
都珩用手背贴在纳兰泱烧的通红的脸上,低声问道:“洵王府到了,景翊你怎么了?是不是梦魇了?”
纳兰泱睁开眼,那双眼空洞无神,充斥着惊恐,他一把伸手抱住都珩,“洵亦…救救我…那时的事真不是我的错…我真的好难受…我梦到阿越毓来找我索命…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都珩轻轻拍了拍纳兰泱的背,“别怕…别怕…景翊不要害怕,我会陪你一起去救他的…他还没死…这一切不过只是个梦,梦都是相反的,醒了就不会再害怕了。”
二人大概在马车上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见纳兰泱在自己怀里没有动静后,都珩这才将他轻轻推开,才发现自己肩膀已经湿透了,而纳兰泱竟然哭着哭着脱力睡着了。
都珩心里委屈至极,自己此趟去太尉府,不仅知道了纳兰泱从小到大有个相好的青梅竹马,甚至还要帮纳兰泱去救他…
喉咙似是被卡住,连带着心里也觉着酸酸的。
但都珩仍是打横抱起熟睡的纳兰泱,从马车下来。
见他们二人归来,李伯连忙打开府门,迎他们进去,见纳兰泱睡着了,李伯也没多问,就让都珩抱着纳兰泱回房了。
都珩将纳兰泱放在香竹榻上,替他褪去外衣和鞋袜,轻柔的替他盖上锦被后,听见纳兰泱睡着嘀咕了一声阿越毓等我。
都珩的眼里瞬间染上了一丝怒意,浑身的血向胸口涌来,替纳兰泱盖被的手上青筋直跳。
他随即站起身,推门朝屋外走去,走时还狠狠地摔了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