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晴正要往里钻,余安却拦住了她,要自己先行。彭晴一心想去到昭陵,也顾不上其他,只得同意了。
回头一看,却看孙思远已经将一半人分派出去了。彭晴猜测这一半人大约不是去埋伏追踪的钱楚乐一众,而是在出口之处等着接应从昭陵出来的他们。彭晴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半蹲在井口喊话,听到余安说话的声音,她便要往里去,又被怀玉拦住了,道他要先去。彭晴明白,他生怕自己和余安一起先跑了。真是小人之心。
他们八九人进入到井中,点亮了火把。在幽幽火光下,他们看到底下还有台阶,直通向黑暗的地底。此处一股浓郁的泥土之气,沉闷又有些阴湿。彭晴轻轻试探脚下泥土,又定睛扫视地下沿壁,发现是修葺过的石墙。
看着这奇怪的修葺,彭晴尚且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发现有一黑衣同行人已经迈开脚步往前去,不知如何触动了机关,竟从石墙处射出无数短箭,直直穿透了他。那人登时呜咽倒地,地上沾血的铁箭穿胸而过,他如同被猎中的走兽一般,挣扎扭动了一下,便咽了气。
有了这前例,其余几名黑衣人都有些惊恐,缩在孙思远身后,不敢有任何举动。孙思远手持地图,怀玉把烛火举近,澄亮的羊皮纸后,是两张低眉紧绷的脸。彭晴见他模样,不由得心想,怀玉到了此间,是否会记起前尘往事?又是否会坚定谋事之心?
“我们虽有地图,终究是未能详尽,需步步试探,还请诸位小心,不要乱走乱按。”彭晴告诫道,俯身替那人合上双目。
这地图是她画的,细细描摹修改了十几次,早已经烂熟于心,因此她不用看,也知道在此处自己写的标记是何意,只是那些黑衣人再也不信她了,余安顺理成章地走在了前面。
只见彭晴在井中小心踱步,离几人有了一些距离,又在石壁处扣到了开关,她双手握着机关,要紧牙关才启动了:“沿着这条石阶往下吧。”她说着,也没有等余安,自己先走了下去,却被余安拉住了手腕,把她挡在身后,他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给她,道:“你替我掌光就好。”
彭晴点头,紧靠着余安手臂,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石阶很长,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竟到了一个宽敞的主殿门口。将两侧的火盆点亮,他们才看到眼前的大门如巍峨大山,纵使再来十个高手,也岿然不动。那门用巨石雕凿而成,门外一侧更有无数尖刺。面对此门,他们既无力推动,也无法施力。
还没有等彭晴说话,孙思远便蹲在了左侧。只见他在照明的火盆旁,发现了一些堆积的新土,他用脚扒开,却见沿着石门处,竟有人挖开了一个狗洞,便由此进入门后大殿。
他的这个发现,尽数纳入彭晴眼眸,她有些哀痛,没想到这些盗墓者来得这样子快,死者难安。看样子还是新挖不久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侵入到了皇后安寝之处。
孙思远握紧双手,怀玉半跪下劝他,彭晴看两人神色有所松懈,只假装探寻进殿的方法,却在远离二人的右侧,拉住了余安的手,按住了她早已发现的机关,一道小门打开,两人闪身进去,就要消失在殿侧。
可孙思远的动作那么凌厉,越过黑衣人,直接一掌甩到彭晴后背,而后石门合上,替她挡住了些许掌风。
小门轰隆隆合上之际,怀玉剑光砸落石门的声音透过石壁也传了过来。彭晴被孙思远的掌风直直推倒掉入余安怀中,两人和孙思远他们隔着一道巨石,只听到孙思远愤然的声音:“你们一起去死吧!”
彭晴只觉得呼吸不上来,躺在他怀中,她抓住余安的衣袖,拼命地抬头往上吸气。
真是痛死了。她眼泪落下,却发现余安早已泣不成声,泪水直直滴在了自己脸上,从温热到冰冷。
她忍了痛,解释道:“对不起,没有相信你。”若是早和余安说自己知道如何进来,让他善后,说不定余安可以和孙思远对付这一掌,她只是害怕余安又想着替自己善后,不愿同自己走,才出此下策。
“安哥哥,别哭,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彭晴抽搐好几下,才把这句话断断续续说完。
她稳住身形,往余安怀里动一动,说话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二人听到。她掌心处是孙思远上次要她服用的毒药,说是和余安同一种,她指尖翻转飞舞,余安没有看清,便已经不见了药丸。她见余安挂着眼泪的脸上充满疑惑,有些骄傲的笑了,一如曾经在等候阿达叔的那个村口处,她那么娇艳明媚地给他翻飞折绿鹤。
“这都是我闲暇时学会的伎俩,想不到还有大用处。”她解释完自己并没有服毒,咬咬牙,吞没了喉头涌上的腥甜,擦了擦嘴角几乎要溢出的血迹,自余安怀中站起,拉着他手,往殿中走去:“走吧,我们去找不老丹。”趁着孙思远还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