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外头人声渐息,邬蓉蓉从后厨鬼鬼祟祟地出来,谷山二人盯着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她走近,谷山问道:“那几人是您阁中护院,您躲什么呀?让他们把您接回去,正好免我和师兄废这脚力呗。”
她乜他一眼:这头把人骗来了,那头就想让她乖乖回家么?
懒得解释,邬蓉蓉一手抓起一人的手就往反方向走,谷山愈加莫名其妙,嘴里嚷嚷:“诶,还没结账呢——”
他转头去看,却见小二待在原地,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邬蓉蓉简单答了句:“刚刚在后厨已经结过了。”
走到距离面馆颇有段路,想着应该安全了,她终于慢下步子来,松口气,道:“希望那小二可别那么快把我供出去才好。”
陶溪心中似有猜测,不好直接明说,便给师弟使了个眼色,但师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傻乎乎又问她:“您给小二说了啥?”
邬蓉蓉没好气:“我说我是邬家阁主在外养的妾,现在事发,让他夫人知道了,要把我抓回去——”
“我求他别把我供出去,放我一条生路。当然了,主要是刚刚银子给足,不然他哪会如此好心帮我逃走。”
“......”
谷山这下懂了,这姑娘是不想回去。
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他试探着问:“姑娘是还没玩够?”
邬蓉蓉也不回答,反问他俩:“两位道长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陶溪愕然,心说,果然——
他有些担忧,只听师弟谷山摸着脑袋,小心翼翼答:“师兄有要务在身要去宜州一趟,今夜本只是顺道来察看。”
见陶溪应声点头,又继续:“我呢,则是回观里复命,今日之事,需得跟师尊汇报。”
“哦,行,知道了。”
她应得干脆利落,二人大出意料,面面相觑。
“姑娘打算去哪?”陶溪脸露忧色。
“道长不用担心,我自有别的去处。”
三人走到城中岔口,陶溪准备往港口走,乘船前往宜州,临行时,忍不住嘱咐邬蓉蓉:
“姑娘,您的事,待师尊收到复命,定会想出一个法子来,切记稍安勿急。”
今夜一夜相处下来,大胡子道长虽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让人不禁心生亲切之感,可惜道长还有其他要务在身,不然的话——
两人与陶溪道长分别后,谷山看着身后女子,有些踌躇,顿了顿,忍不住问她:“姑娘,要不——我送您回腾云阁?”
邬蓉蓉撇撇嘴:“不用。”
“真不用?”
“不用,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当真?
谷山半信半疑,讪笑道:“那——您走好。”
他手指前方:“我往这边走。”
她扬眉,点点头。
很快,谷山就发现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循着大道往星虚观的方向走,邬蓉蓉若无其事走在他身后,他想想不对,便试着抄别的道去。
他一个左拐,她也往左拐;他往右拐,她也跟着往右拐;他一个刹住脚往回走,她嗖地转身也跟着往回走。
这下谷山头疼了。
“姑娘——您到底想怎样?”
“随你回观里去啊,等你好生复命后再随我一道启程。”
“啊?”
自打邬蓉蓉从听完陶溪道长的解释——不,也许更早,她脑子里便充斥着这个想法。
“这回,我使计从阿伯眼皮底下逃了出来,要是就这么回去,以后再想出来,几乎是不可能了。”她乖乖解释,“但本姑娘偏有个极想去的地方,有极想见的人,和极想知道的事,希望谷道长成全,同我一道前往,护我周全。”
谷山连连叹气,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姑娘,您糊涂了,这可不行——”
“面馆的小二曾目睹我与你一道,要是我自己在半路熬不住死了,别人肯定认为跟你脱不了干系,他日待阿伯知晓,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说得极其理所当然。
“这,何必呢?要不,去镖局找几个镖师护您上路?毕竟,术业有专攻嘛——”谷山心怀一丝希望,谄媚地朝她笑道。
“不行,我就赖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