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这是太高兴了。”酷拉皮卡勉强挤出点笑容掩饰失落。
“我知道这两年来你在外面都过得十分艰苦。”看得出儿子消瘦下去的脸颊,母亲叹了口气,“回到家就好好休息吧。”
“嗯,妈……这两年对不起。”
母亲打量着酷拉皮卡,欲言又止,“你在外面住的时候,是不是认识了一个……”
“没有。”酷拉皮卡连忙解释道:“我……我一直自己住,没有认识到什么人。”
母亲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微蹙的眉头充满了不解,“但是之前……”
“妈,你不要担心。虽然我一个人住,不过……生活得很好。”酷拉皮卡心虚地看着地面,“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真的没事。”
母亲一怔,她生养长大的孩子,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说谎,“好吧,我可是随时都愿意做你的听众哦。”
“什么?”
母亲温和地笑了,“关于你这两年来的经历,想说的时候一定要说给我听听。让我知道我的孩子经历了什么,短短两年间长大了这么多。”
酷拉皮卡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嗯,下次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好。”母亲在酷拉皮卡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早点休息。”
这一晚,酷拉皮卡辗转反侧,面对熟悉的睡房,竟是陌生得睡不着。
床铺很舒适,还有母亲晾晒过后的清新香味。就是总觉清凉了些,免不了一股恼人的惆怅。后来把被子卷成了一团抱着睡,感觉才踏实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酷拉皮卡没有闲下来,到溪流里帮母亲洗衣服,又到菜地里帮忙。忙活了一个早上,才跟师傅都后山去训练武艺。
这两年间,酷拉皮卡的功夫进步飞快。只是抬刀飞刺之间,眉梢眼角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白衫黑裤的翩翩身影,慌神时被师傅找出破绽击得手腕生痛。他一阵懊恼,不过是换了一个陪练的人,好像连刀也不会拿了。
师傅只当他游玩两年,功夫生疏了,也不好训斥他。见天黑了,师徒二人不再训练,走回家的路上闲谈说笑,又重新恢复到过往的日常中去。似乎刚才那阵心神不属不曾有过。
闲庭信步走到村口,酷拉皮卡眺望出去。村子里外不曾有过明确的界线,却又明晃晃地定下了里外。森森郁郁的树林是窟卢塔族不可逾越的禁地,自小起父母耳提面命,根深蒂固的观念不知何时被打破了。
每次经过村口,总有那么隐约的冲动想走出去看看。酷拉皮卡忙低下头急匆匆走过。他是成年人,该拧得清。不该有的念想就得扼杀于未燃。
之后他便刻意不走近村口,这倒是立竿见影,眼不见则心不乱。
隔壁家弟弟妹妹开始怕生,日子长了,也就知道酷拉皮卡是个好说话的。开始从门口偷偷朝屋里张望,后来胆子大了一个个走进来拉酷拉皮卡出门玩,再后来父母亲们见孩子们天天玩耍,索性请酷拉皮卡当村里的教师,每天给孩子们讲课。
孩子们一个个地喊酷拉皮卡做先生,连师傅也笑说自己多了许多小徒孙。当先生讲课倒是符合酷拉皮卡的脾性,历史人文、天文地理,把孩子们说得一个个迷迷糊糊,不知村外的世界是不是真如他们先生所说的那么神奇。
日子一天复一天,时令朗朗秋阳如老虎,蒸得脑袋晕眩,举目望去,一片金黄稻浪。回家已大半年,日子过得赋闲散漫,不知时日过得飞快。
这天下课,最调皮的学生不回家,鬼头鬼脑地地站在课室门外张望,见酷拉皮卡走出来便一味地偷笑。正疑惑不解,就见一位清丽的女子款款走来,待要训斥小孩的时候才惊觉先生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女子一下子脸红耳热,快出口的训斥都忘了,支支吾吾地语不成意。小鬼头见状从后推了女子一把,笑道:“姐,你不是喜欢我们先生吗?今天弟弟给你造个机会见面,可别羞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气得回头怒瞪了弟弟一眼,忙又害羞地低下头解释:“我、我……你别听我弟胡说。”
酷拉皮卡捧着书,笑着化解尴尬:“太阳快下山了,还不回家写作业去?”
小鬼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怕先生发难,“我姐可是个好女孩,喜欢先生许多年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村里那两年,我姐天天坐村头盼着你呢。”
这一回反倒是酷拉皮卡愣住了,坐在村头盼着谁的痴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女孩见先生出了神,以为自己唐突了对方,恨不能把多事的弟弟痛揍一顿。她又羞又恼,急得六神无主,拉起弟弟衣袖转头就走,连招呼也忘了。
弟弟只好叹口气,“姐,这个机会抓不住,以后先生可就归别人了。”
女孩偷偷回头望去,见酷拉皮卡已回过神来,淡笑挂在嘴边,金黄的秀发与秋日齐辉。她的眼光凝在了青年身上,心弦被撩拨得颤动不已。
之后每天女孩按时来接弟弟下课,一来二去,没了起初的生疏,话题渐渐丰富起来。可这只是她单方面的主动,讲坛上那道笔直的身躯不曾主动向她靠近过。
女孩不灰心,想起弟弟那句‘以后先生可就归别人了’,她便壮着胆子,休息的日子主动约上先生到溪边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