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贻君点点头,他这种人精最喜欢实心砖,坦诚一点,有什么说什么最好。
孟贻君从旁边抽出来周彧的简历,低头看着,安徽人?蚊子老乡?看这一路上过来学校的名字,这又是哪个贫困县的?跟蚊子一样大老远跑来北京上学。
有蚊子这种踏实人在孟贻君心里做铺垫,他给周彧上了层滤镜。
“家教做不做,高中数学,给你500块钱一节课。”
“做。”
“跟我走。”他把人带回去给他妈交差。
李贤看俩人要走,连忙起身,周彧他也相中了,正好最近事情多缺个帮手,“孟总,他这……”
“他不去公司。”
李贤看人被截胡了,不敢怒不敢言,他终于知道大老板来干嘛的了,“好的,孟总您慢走。”
周彧跟着孟贻君来到车旁,有些不敢上去,在一旁站着。
孟贻君皱眉扫他一眼,“怕我拐卖你?别磨叽,赶紧上车。”
周彧犹豫了一下坐了进去,之前都是女生坐的,座子调得靠前,周彧一进来腿都伸不开,大长腿曲在那,极为别扭。
“安全带。”
周彧看着孟贻君有样学样,拉出安全带,结果半天找不到扣哪儿。
孟贻君无语地看着,也不帮他,这么大人了,车都没坐过?
周彧窘迫得满脸通红,攥着安全带手心出汗,咔嗒一声,扣上了,他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孟贻君懒得跟他讲话,只想着赶紧把人带过去,省得他妈总催他。
快到地方了,孟贻君给孙继英打了个电话,“妈,你在小姨家吗?”
“我在,怎么了。”
“我给司秉赫找了个家教,给你带过去。”
孙继英有些意外,这么突然,“现在?”
“差不多五分钟到。”
孟贻君电话挂断,“具体的你一会跟我家里人谈。”
“嗯。”
孟贻君不喜欢别人对他太热情,周彧这种不冷不热刚好,省得麻烦。
周彧突然说道:“我之前见过你。”
孟贻君挑挑眉,扫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烫伤,晦涩地笑道:“什么时候?”
“我高一的时候来学校比赛,在靠近东大门的那个篮球场,我们打过球。”
一句话似乎把孟贻君拉回三年前那个午后,夏日炎炎,树影婆娑,光影斑驳,仿佛那场酣畅淋漓的球赛的胜利,宣告他学生时代的彻底结束。
告别创业间来不及吃饭,那些逃课请假的日子,到现在他还记得二十岁生日那天在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的心情,他一点都不难受,他当时一股脑只想赢,他要赢过所有同龄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天他上完了大学的最后一堂课,是节成本会计,系里出了名的“四大名补”之首“代老头”的课。结束后和蚊子几个人在球场,没凑够人,正好有个高个子的小鬼路过。
孟贻君把他拦下来,“会不会打球?”
那小鬼点点头就加入了,他球打得跟他人一样漂亮,干脆利索,和孟贻君两个人配合默契,上半场刚打完对面就已经不行了,要认输。
结束后孟贻君问他要联系方式,下次可以约着打球。
“我没有手机。”
孟贻君这才知道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一点的人是个高中生,才15岁。
现在小孩吃化肥长大的?个头长这么快?
孟贻君没把他当回事,应付一下就回寝室收拾东西了。
可他的人生的跌宕起伏似乎永远停在那个夏天,现在只剩下无聊至极的生活琐事。
孟贻君扭过头,打量着面前的小孩,“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今天一进来我就认出来了。”
孟贻君惊讶他的记忆力,三年过去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幸好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要不然他好端端地给人弄个疤,被认出来挺尴尬的,“挺好的,你也考上了,有时间去打球。”
“我最近比较忙,等过一段时间吧。”
孟贻君笑出声,这人看着这么聪明,怎么有点傻里傻气,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客套?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到地方了,周彧不知道怎么解安全带,孟贻君这次好心地帮他按开。
“谢谢。”
孟贻君没搭理他,走在前面带路。
孟贻君见到了孙继英,开门见山,“老师我给你带来了,如果司秉赫再不愿意,你不要再找我了。”
孙继英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这种话,帮一下自己的弟弟又不是大事情。”
“小姨,这是我的直系学弟,周彧,理科卷高考150,够教他的了。”
周彧被两个中年妇女这样打量,一时间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动物。
孙继红看见这么一帅小伙,再听孟贻君介绍,心生好感,“等一下啊,我把秉赫叫下来。”
司秉赫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嘟囔着脸,一脸的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孙继红抬手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挺直腰,年纪大的你不要,你哥给你找个年轻的,快给老师打招呼。”
司秉赫这才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瞬间瞪大双眼,“这……是老师?这么帅这么年轻的老师?”
孙继红:“还不谢谢你哥,你要是还不满意,以后自生自灭去吧!”
司秉赫赶紧把领口整理好,好好站着,他还是有点怕孟贻君的,“周老师好,谢谢哥。”
孟贻君本身对他不抱希望,“行了,具体的事情你们自己谈。”
说完转身就走了,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心灵感应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巧对上周彧的视线。
周彧在看他,那视线热乎乎的,孟贻君看过去的瞬间又变得慌乱,马上移开看向别处。
孟贻君顿了一下,轻笑出声,看他是什么意思?面对两个老太婆和一个熊孩子不自在了是吧,面试那会不是挺自信成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