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轰然推开,裹挟着浓烈酒气的劲风扑进书房。醉梦香一袭明黄劲装,肩头的豹纹披风猎猎作响,腰间软鞭还沾着夜露。她单手拎着瘫软如泥的聂少凯,靴跟重重碾过门槛:“六妹!快瞧瞧这败家玩意儿,把福州城西的庄子都押进骰子局了!”
醉梦兰慌忙起身,靛蓝襦裙扫过狼藉满地的算珠。烛火在醉梦香锐利如豹的目光下摇晃,她瞥见聂少凯发间歪斜的玉冠,锦袍下摆还蹭着赌坊特有的猩红绒线,指尖不自觉揪紧了账本边缘——那可是大姐夫名下最肥沃的庄子。
“莫急。”南宫润已接过醉梦香手中的聂少凯,玄色衣袖掩住对方呕吐的秽物,“先安置到客房醒酒。”他转头看向呆立的醉梦兰,目光扫过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你且查查聂家的田契文书,我让管家备醒酒汤。”
醉梦紫摇着团扇踱步上前,狐目在聂少凯身上转了圈:“福州聂家的地契,怕是要盖上六姐的算盘印了。”她忽然凑近醉梦兰耳畔,“不过以六姐的本事,把骰子局的银子都算进聂家账房,也不是难事?”
醉梦兰咬着下唇没应声,转身翻出存放地契的檀木匣。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发间青玉簪上,映得耳尖泛起薄红。鼠族骨子里对财物的敏锐让她指尖微颤,翻开泛黄文书时,突然想起前日二姐说的话:“精打细算的人,总要替旁人收拾烂摊子。”
“这是城西庄子的地契。”醉梦香将牛皮卷重重拍在案头,金镶玉护甲磕出清脆声响,“明日我便带人去把庄子收回来,看哪个赌徒敢...”
“且慢。”醉梦兰按住卷起的文书,狼毫在朱砂砚里蘸了蘸,“先查清楚赌局的账。若是聂家田契被做了手脚...”她垂眸时,发丝遮住眼底闪烁的精光,“就算是豹子,也不能平白吃亏。”
南宫润端着醒酒汤回来,正撞见醉梦兰伏案疾书的模样。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靛蓝裙摆下露出的绣鞋轻轻踢开滚落的算珠,算盘珠子在她指尖重新归位的声响,混着醉梦香的怒骂与醉梦紫的轻笑,竟在深夜的书房里织成一曲奇异的乐章。他望着恋人认真批注文书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满地狼藉的琐碎,远比诗书中的风花雪月更令人心动。
夜风卷着聂少凯的呓语掠过书房,醉梦兰将地契逐页铺开,狼毫笔尖悬在朱砂砚上方迟迟未落。她靛蓝襦裙上的银丝鼠尾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发间青玉簪因方才的忙碌歪向一侧,却衬得杏眼愈发清亮。鼠族特有的敏锐让她一眼锁定文书边角模糊的印章,指尖拂过纸面时,仿佛触到了赌坊设下的陷阱。
“这印泥颜色不对。”醉梦兰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账本。她转头望向倚在书架旁的南宫润,烛火将他玄色锦袍的云纹映得忽明忽暗,“聂家惯用朱砂混金粉的印泥,可这份...”
“果然是六妹眼尖。”醉梦香跨步上前,明黄披风扫过案几,震得算盘珠子叮咚作响。她盯着契约上的印章,豹瞳骤然缩成针尖:“定是那群赌棍使诈!等我明日带鞭子去...”
“且慢。”南宫润抬手拦住她,目光却落在醉梦兰攥紧的账本上,“六妹既发现破绽,可有解法?”他话音未落,醉梦紫已摇着九尾狐团扇凑过来,眼尾的胭脂红在烛光下妖冶夺目。
“依我看,不如将计就计。”醉梦紫指尖轻点账本,“六妹最擅算账,不如把聂家的田租、佃户往来全算得清清楚楚,再让那群赌徒瞧瞧,咱们醉府的算盘,可不是吃素的。”她忽然狡黠一笑,“七巧节快到了,正好用这笔‘烂账’,给聂家公子上堂算术课。”
醉梦兰咬着下唇思索,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眼前晃动,渐渐与记忆中聂家账本的格式重叠。她忽然抓起算盘,算珠在指尖翻飞如蝶:“先查三个月内聂家与赌坊的银钱往来,再核对佃户契约上的日期...”话未说完,窗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大笑:“妙啊!六姐算账,我带人守赌坊后门,看哪个鼠辈敢逃!”
醉梦兰抬头,正撞见南宫润含笑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绕过案几,玄色衣袖替她挡住烛火的热气,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娘子这般运筹帷幄,倒让我想起三国时的诸葛先生。”他压低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不过依我看,诸葛先生可没有这般会持家的夫人。”
醉梦兰耳尖发烫,抬手要打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书房里,姐妹们的议论声、算盘的碰撞声,混着远处聂少凯的嘟囔,在夜色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她望着账本上渐渐清晰的脉络,忽然觉得,原来精打细算的本事,不只能守好自家的银钱,还能...护好所爱之人的周全。
更鼓声沉沉撞碎在南宫府的飞檐上,书房烛火被夜风撩拨得明明灭灭。醉梦兰解开发间歪斜的青玉簪,乌发如瀑垂落,却无暇梳理,只将靛蓝襦裙下摆随意挽起,跪坐在铺满账册的地毯上。她指尖沾着的朱砂混着墨渍,在聂家三个月的流水账上飞速标记,银线绣就的鼠尾草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这里。”她突然按住账本,指甲在“云记赌坊”的支出条目上划出细痕,“聂少凯半月内往赌坊送了三笔百两银票,可同一日的佃户租金却...”话未说完,醉梦香已俯身抓起账册,明黄劲装袖口的豹纹刺绣几乎扫到她鼻尖。
“难怪田租少了两成!”豹女猛地将账册摔在案头,震得算盘轰然倒地,“那群腌臜东西,竟敢篡改佃户契约!”她腰间软鞭“唰”地出鞘半寸,金镶玉的鞭柄在烛火下泛着杀意。
南宫润弯腰拾起散落的算珠,玄色锦袍掠过醉梦兰发顶,带来若有若无的墨香。他将算盘重新摆好,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先歇片刻。”说着往她手中塞了块枣泥酥,“八妹已带人守在赌坊四周,天亮前...”
“我不饿。”醉梦兰咬着唇推开糕点,却在触及他担忧的眼神时泄了气。她小口啃着酥皮,余光瞥见醉梦紫倚在博古架旁,紫色襦裙上的金线狐纹随着摇扇动作明灭,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和南宫润之间打转。
突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醉梦熙白衣染血,狼耳竖起,腰间佩刀还在往下滴血:“六姐!赌坊后门的账本被烧了大半,不过...”她甩了甩刀柄,甩出几滴血珠,“抓到个账房先生,撬开他的嘴,或许能问出篡改契约的证据。”
醉梦兰猛地起身,靛蓝裙摆扫翻了案头的茶盏。她望着小妹带血的衣襟,突然想起儿时被野猫追赶,也是八妹挥舞着竹棍挡在她身前。指尖抚过账本上被茶水晕开的字迹,她忽然轻笑出声,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七妹说得对。”她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赌坊想毁账?那我们便用这笔烂账,给他们算笔明白账。”她转头望向南宫润,见他含笑将沾着茶水的账本小心抚平,心头忽然漫过暖意——原来有人愿意陪着她,在这琐碎的账目里,与整个江南的阴谋周旋。
夜漏滴答声里,书房案头堆满了聂家散落的账页与烧焦的残卷。醉梦兰将烧焦的边角仔细拼凑,靛蓝衣袖挽到手肘,露出腕间缠着的鼠尾草银链——那是南宫润去年生辰送她的物件,此刻随着翻找动作轻轻晃动。她忽然摸到残卷背面凸起的暗纹,借着烛火凑近细看,竟是云记赌坊的专属水印。
“找到了!”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得醉梦香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明黄披风下,豹女探身时耳后绒毛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快说来听听!”
醉梦兰展开残卷,狼毫蘸满朱砂在空白处疾书:“赌坊故意将佃户租金记在聂少凯名下,又伪造支出账目。但他们漏了件事——”她指尖划过账本上墨迹晕染的日期,“每月十五,聂家库房都会盘查银锭成色,这些来历不明的银票...”
“定会与官银记号不符!”南宫润接话时已走到她身后,玄色锦袍的袖口轻轻扫过她发梢。他伸手将案头歪斜的烛台扶正,暖光顿时铺满账本:“明日我去钱庄调阅当日银锭记录,再比对聂家库房的出入账...”
“且慢!”醉梦紫摇着九尾狐团扇款步上前,紫色襦裙金线在烛光下流转如焰,“直接查账难免打草惊蛇。六妹不如以聂家内眷查账为由,先让各佃户核对田租?”她眼尾的胭脂红挑得极艳,“猫族最懂引蛇出洞,五姐可愿借你那套易容术?”
醉梦红倚在门框轻笑,红色裙摆下露出半截毛茸茸的猫尾:“算我一个。正巧铺子新进的胭脂,缺个试色的小白鼠...”话音未落,醉梦兰已将沾着朱砂的毛笔朝她掷去,却被南宫润眼疾手快接住。
“别闹。”他将笔重新塞回她掌心,指腹擦过她染着红痕的指尖,“明日寅时,我陪你去聂家库房。”见她欲开口反驳,又轻声补了句,“你的算盘,还需有人提灯照亮。”
醉梦兰耳尖发烫,低头时却见账本上的数字在烛光中跃动如星。鼠族天生对财物的敏感,此刻化作细密的网,将阴谋的脉络一一捕捉。她忽然想起七妹说过,狐族算计人心时眼波流转,而此刻南宫润望着她的眼神,比任何计谋都教人安心。窗外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账页,却卷不走案头两人交叠的影子。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薄雾,南宫府的角门悄然开启。醉梦兰裹紧靛蓝斗篷,发间青玉簪换作寻常银钗,怀里揣着誊抄工整的账册,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朱砂的红痕。身旁南宫润褪去锦袍,着一身藏青短打,腰间悬着的竹箫暗合钱庄伙计的打扮,玄色束发带在晨风中轻扬。
“莫紧张。”南宫润瞥见她攥着斗篷的手指发颤,伸手将她耳畔碎发别到耳后,“不过是去库房转转。”他话音未落,巷口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红一袭灰布衣裳,竹篮里盖着的胭脂盒若隐若现,猫瞳在晨光里狡黠一闪:“六妹放心,五姐扮的货郎,连巡街的捕快都骗过了。”
三人踏着青石板拐进聂府侧门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醉梦兰的鼠族本能让她敏锐捕捉到更夫换岗的脚步声,还有后厨飘来的粥香。穿过九曲回廊时,她忽然顿住——墙角的蛛网沾着新鲜的草屑,分明是有人匆忙经过留下的痕迹。
“库房在东跨院。”南宫润压低声音,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安抚。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霉味混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三十六排樟木箱整齐排列,箱角铜锁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醉梦兰跪坐在地,从袖中掏出算盘,算珠碰撞声轻若耳语。当她撬开标着“八月佃租”的木箱,手指触到银锭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本该刻着“福州府”字样的官银,竟全是私铸的假锭!
“果然有问题。”南宫润蹲下身,竹箫轻敲木箱内壁,发出空洞的回响,“这些箱子底部都被改装过,真银怕是早就...”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醉梦兰本能地将账本护在胸前,靛蓝裙摆扫过满地银锭。鼠族特有的警觉让她心跳如擂鼓,却在触到南宫润沉稳的目光时渐渐平复。他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握住竹箫——那看似风雅的乐器,此刻成了防身的利刃。
“什么人!”守门家丁的呵斥声穿透门缝。醉梦红眼疾手快,抓起竹篮里的胭脂朝油灯掷去,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中,醉梦兰感觉腰间一紧,被南宫润揽着飞身跃上房梁。俯视着慌乱救火的人群,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分不清是因惊险,还是因耳畔那人温热的吐息:“别怕,有我在。”
房梁的积尘簌簌落在醉梦兰的靛蓝斗篷上,她屏住呼吸,看着南宫润将竹箫横在唇边。清冷的笛音骤然响起,混着救火的嘈杂声,竟让慌乱的人群生出几分迷惑。醉梦红趁机打翻另几盏油灯,火势顺着帷幔蔓延,整个库房映得通红如白昼。
“分头找账本!”醉梦兰扯住南宫润的衣袖,鼠族对藏匿之物的敏锐直觉让她将目光投向墙角最深处的暗格。她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铜环,身后突然传来利刃破空声。南宫润旋身挡在她身前,竹箫精准点向偷袭者的手腕,来人手中匕首“当啷”坠地,竟是聂府的账房先生。
“果然是你!”醉梦兰掀开斗篷,靛蓝襦裙下的银线鼠尾草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篡改契约、偷换官银,都是你的手笔?”她攥紧账本,狼毫在掌心硌出红痕,余光瞥见醉梦红正与闻讯赶来的家丁缠斗,猫族特有的敏捷让她在火海中穿梭如蝶。
账房先生见势不妙,突然抓起案上的账本掷向火堆。醉梦兰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滚烫的气浪灼伤了脸颊,却在指尖触到账本的瞬间被南宫润拽入怀中。玄色短打衣料裹着墨香将她护住,他足尖轻点房梁,抱着她凌空翻身,避开了轰然倒塌的梁柱。
“拿着。”南宫润将一个用油布裹着的物什塞进她掌心,是从暗格里抢出的真账本。他的额头沁着薄汗,发带不知何时散开,墨发凌乱地垂在额前,却仍笑得从容,“我们的小账房,可不能让账本伤了半分。”
浓烟中传来醉梦红的口哨声,这是事先约定的撤退信号。醉梦兰咬着下唇,将账本贴身藏好,任由南宫润揽着她跃下房梁。刚落地,便见醉梦熙一袭白衣如鬼魅般掠过墙头,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为他们逼退追来的家丁。
“快走!”八妹的狼耳竖起,尾巴在身后警惕摆动,“大姐带人在西街接应!”
奔逃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醉梦兰感受着南宫润环在腰间的手臂,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晨光穿透薄雾洒在身上,她望着怀中完好无损的账本,忽然觉得,这场惊心动魄的查账,倒比平日在书房拨弄算盘,更教人看清了彼此眼底的坚定。
晨雾未散时,众人已在醉府后院会合。醉梦香握着软鞭来回踱步,明黄披风沾满烟尘,豹瞳却亮得惊人:"果然是那群赌坊杂碎捣鬼!等聂少凯醒了,看我不..."
"先看看这个。"醉梦兰将用油布裹着的账本摊开在石桌上,手指抚过微微卷曲的纸页。晨光为她靛蓝襦裙上的银线鼠尾草镀上金边,发间歪斜的银钗随着动作轻晃。账本里夹着的密信滑落出来,字迹歪斜地写着赌坊与贪官勾结的细节。
南宫润弯腰捡起密信,玄色短打衣摆扫过石凳,发间未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这些证据足够让云记赌坊关门大吉。不过..."他抬眼望向醉梦兰,目光里带着心疼,"你的脸..."
醉梦兰这才感觉到脸颊发烫,伸手一摸,火辣辣的痛感传来。醉梦泠捧着装满清水的铜盆小跑过来,粉红色襦裙上的鱼鳞暗纹随步伐闪烁:"六姐快敷脸!我去采些芦荟来!"
"还有这个。"醉梦紫摇着团扇走近,指尖捏着颗蜜饯果子,"狐族秘传的伤药,混在甜水里最管用。"她眼尾的胭脂红似笑非笑,"不过要小心,可别被某人喂成小胖鼠。"
南宫润轻笑出声,接过蜜饯果子研成粉末。醉梦兰望着他专注调配伤药的模样,想起昨夜他挡在身前的身影,耳尖不由得发烫。远处传来醉梦红逗弄野猫的笑声,猫族特有的慵懒语调混着晨露的气息:"六妹这次立了大功,该让冯郎从庄子上送些新鲜牛乳来补补!"
三日后,云记赌坊被查封的消息传遍江南。醉梦兰坐在南宫府书房里,窗外的石榴花开得正艳,将她的靛蓝裙摆染成绯色。算盘珠子在指尖起落,这次记的是聂家归还的田契收益。南宫润倚着书架,手中的书卷早已抛在一旁,目光追随着她垂落的发丝:"娘子算得这般精细,不如把我的月钱也..."
"又在打趣!"醉梦兰抬头嗔怪,却见他捧着个檀木盒走近。盒中躺着支新制的青玉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鼠尾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更远处,醉府九姐妹的笑闹声隐隐传来。醉梦熙正在教九妹练剑,金属碰撞声混着醉梦甜的叮嘱;醉梦艾抱着账本匆匆而过,绿色襦裙上的兔毛装饰轻轻晃动。醉梦兰望着这熟悉的烟火气,忽然觉得,或许平凡日子里的每一笔精打细算,每一次携手应对风波,都是比任何珍宝更珍贵的财富。
南宫润的声音混着墨香落在耳畔:"明日陪你去绸缎庄?做件新衣裳,把脸颊的疤遮起来。"他伸手替她拢了拢碎发,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醉梦兰抿唇轻笑,重新拨弄起算盘。算珠碰撞的清脆声响里,藏着江南最寻常也最动人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