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润伏案校勘泛黄典籍,狼毫笔尖悬在错讹字句上方踌躇,六姐醉梦兰一袭靛蓝襦裙斜倚书案,指尖轻点绢本上的谬误处,朱红蔻丹与墨字相映,浅笑间将他疏漏的典故娓娓道来,檐角铜铃轻响,漏壶里的光阴亦在这墨香缱绻中悄然流淌。
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案上,南宫润手持狼毫,专注地校勘典籍,眉头微皱,似在斟酌字句。身着一袭幽蓝罗裙的醉梦兰倚坐一旁,指尖轻点书页,眸光流转间,将他未曾察觉的错漏之处娓娓道来,两人低声探讨,时而浅笑,时而颔首,满室书香与情意交织,岁月亦在此刻温柔驻足。
暮春的江南总笼着层朦胧水雾,西子湖泛起的涟漪漫过醉府青瓦白墙,将檐角铜铃浸润得愈发清泠。醉梦兰倚在雕花木窗前,靛蓝色襦裙上银线绣着的鼠尾草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声响。她望着案前垂眸校书的南宫润,墨色长发束在白玉冠中,月白长衫袖口被砚台染了块浅灰,倒像是宣纸上晕开的墨梅。
"这《齐民要术》里的'种麻法'怕是有误。"南宫润忽然开口,狼毫悬在泛黄书页上迟迟未落,眉头蹙起细小的纹路,"书中说'夏至前十日种者为上时',可我翻阅前朝农书,分明记载着......"话音未落,醉梦兰已踏着绣鞋轻盈走近,发间茉莉香混着书卷气扑面而来。
她指尖点在绢本某处,朱红蔻丹衬得书页上的小字愈发模糊:"公子莫急,"尾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此处应是漏了'遇旱则止'四字。去年父亲在私塾讲《氾胜之书》,正巧提过汉代农谚与节气的关联。"说着将鬓边玉簪取下,簪头银鼠垂落的珍珠扫过南宫润手背,"你瞧,此处墨迹间距不均,定是誊写时漏了字。"
南宫润恍然抬头,正对上醉梦兰弯弯的杏眼。她睫毛纤长如蝶翼,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倒比西子湖春桃还要明艳三分。他耳尖微微发烫,将狼毫搁在笔洗中,青瓷泛起的水花溅在两人交叠的袖角:"六姑娘心思这般细腻,倒教我这校书郎汗颜了。"
"南宫公子又打趣我!"醉梦兰佯怒转身,裙裾扫过案上竹简,惊起几缕墨香。她从檀木书架上抽出本线装书,发梢掠过南宫润手背时带起细微痒意,"前日在藏书阁寻到的《四时纂要》,许能解公子困惑。"书页翻动间,夹在其中的茉莉书签轻轻飘落,正巧覆在南宫润掌心。
窗外忽然传来细碎雨声,铜铃叮咚与雨打芭蕉声交织。醉梦兰望着南宫润专注翻书的侧脸,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心底泛起丝不易察觉的甜意。她悄悄将手背在身后,指尖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墨锭——那是今早特意托人从徽墨坊寻来的龙香剂,只待他校完典籍,便要打趣他染脏的袖口该用新墨补救了。
暮春的阳光裹着新抽的柳芽香,从雕花窗棂的缠枝莲纹间漏进来,在南宫润墨色的眉峰上镀了层金箔。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素白的指尖捏着狼毫,笔尖悬在《水经注》某处注疏上迟迟未落。竹制镇纸压着的书页微微卷起,露出泛黄宣纸上细密如蚁的蝇头小楷。
醉梦兰斜倚在梨木美人榻上,靛蓝罗裙拖曳在地,裙裾上银丝绣的鼠尾草随着她晃动摇曳生姿。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碰着青瓷茶盏,叮咚声响惊散了案头欲落的柳絮。"公子又卡在郦道元的注脚了?"她唇角噙着抹狡黠笑意,玉葱般的手指轻点鬓边茉莉簪,"前日在藏书阁听你说,此处'淮水又东,迳浮山堰'恐有方位谬误?"
南宫润抬眼时,正撞见她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的星辉。她发间茉莉沾了晨露,香气混着砚台里的松烟墨味,竟比他案头新制的龙脑香还要醉人。"正是。"他将竹简轻轻推开,露出藏在底下的羊皮舆图,"按前朝舆图所绘,浮山堰应在淮水之南,可此处......"
醉梦兰赤足踩过冰凉的青砖,罗裙掠过南宫润膝头时带起阵风。她半伏在案上,朱红蔻丹在舆图某处轻点:"莫不是誊写时误将'南'作'东'?"说话间垂落的发丝扫过南宫润手背,痒意顺着血脉直窜到心口。她忽然转头,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去年秋猎,我随父亲途经寿春,分明记得......"
窗外忽有孩童嬉笑跑过,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南宫润慌忙后退时打翻了笔洗,清水泼在舆图边角晕开墨痕。醉梦兰见状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栖在窗外的画眉鸟。"公子这般手忙脚乱,倒比我家小妹学描红时还要可爱。"她抽出袖中素绢擦拭水渍,却在触及南宫润掌心时故意顿了顿,"明日我带新得的《元和郡县图志》来,定能解了这谜题。"
南宫润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喉结滚动着咽下那句到嘴边的邀约。春日的风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进书房,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满地斑驳的阳光里,像极了醉梦兰前日绣的并蒂莲帕子。
暮色悄然爬上雕花窗棂,将最后一缕阳光染成琥珀色。南宫润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却见醉梦兰不知何时已挪到身旁,靛蓝罗裙下摆垂落在他脚边,像一汪静谧的湖水。她鬓边的茉莉沾了薄汗,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纤长手指正捏着块浸透温水的帕子,轻轻覆在他僵硬的肩头。
“整日盯着竹简,莫要累坏了眼睛。”醉梦兰的声音比西子湖的春水还要柔,带着若有若无的嗔怪。她指尖顺着他肩颈的纹路缓缓按压,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晃,撞出细碎清音,“方才我瞧着《水经注》里关于‘芍陂’的记载,似乎与《汉书·地理志》有些出入。”
南宫润侧头时,鼻尖几乎擦过她垂落的发丝,甜香混着墨味直往鼻尖钻。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宣纸上,发间的银鼠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倒像是要从纸上跃出来。“六姑娘好记性。”他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角的笑意,“只是此刻腹中空空,怕是连一个错字也勘不出来了。”
醉梦兰闻言噗嗤笑出声,琥珀色的眼眸弯成月牙,指尖顺势在他腰间轻轻一戳:“原来南宫公子也会喊饿?前日还听你说,读书可忘食呢。”她转身从食盒里取出个油纸包,酥香顿时弥漫开来,“特意让厨房做的蟹壳黄,还热乎着。”
南宫润望着她递来的点心,金黄酥脆的外皮上撒着白芝麻,咬一口,滚烫的葱油香在舌尖炸开。醉梦兰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吃得满嘴酥皮,忽然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碎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回。“慢些吃,没人与你抢。”她轻声道,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进书房,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南宫润望着醉梦兰专注整理散落竹简的模样,靛蓝罗裙上的银丝在月光下闪烁,恍惚间竟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璀璨。他忽然想起今早母亲的叮嘱,说要为他择一门亲事,可此刻看着眼前人,那些话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明日我带你去书肆?”南宫润突然开口,心跳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听说新到了不少孤本,许能找到解开‘芍陂’之谜的线索。”
醉梦兰转身时,发间茉莉的香气再次萦绕身侧,她狡黠一笑,朱红蔻丹点在他手背:“怕是某人想吃书肆隔壁的桂花糕了吧?”话虽如此,眼中的期待却藏也藏不住。
夜风穿过纱帐,轻轻翻动案上未完成的校勘笔记,将两人的低语声,连同满室书香,一并裹进了江南温柔的春夜里。
次日清晨,薄雾还在西子湖面上缱绻,醉梦兰已提着竹编书箱立在醉府角门前。靛蓝纱衣外披了件月白襦衫,袖口绣着的银线鼠尾草沾着晨露,随着她踮脚张望的动作轻轻颤动。忽见南宫润骑着枣红马穿过垂花门,月白长衫下摆被风吹起,恍若云间谪仙。
"怎不等我进府?"南宫润翻身下马,伸手接过她沉甸甸的书箱,指尖相触时,醉梦兰耳尖瞬间染红。他瞥见她鬓边新换的玉簪——雕着两只交颈的银鼠,尾巴缠绕成心形,不禁唇角微扬:"今日倒比往常更像小老鼠了。"
醉梦兰杏眼圆睁,作势要夺回书箱:"昨日是谁说腹中空空,连错字都勘不出?"话虽硬气,却不自觉往他身边凑了凑,"不过......我顺道买了桂花糕,藏在最底下那格。"
两人并肩往书肆去时,江南的早市已热闹起来。糖画摊的甜香混着墨铺的沉韵,醉梦兰忽然拽住南宫润衣袖。街角说书人正讲着《山海经》,惊堂木一拍:"且说那九尾狐......"她下意识看向南宫润,却见他正盯着自己发间的银簪,目光灼热得能将晨雾都蒸散。
"在看什么?"她佯装恼怒,却掩不住眼底笑意。南宫润喉结滚动,喉间溢出的声音比春水还柔:"在想......"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小老鼠藏东西的本事,倒比勘书还厉害。"
醉梦兰脸颊绯红,转身要走,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晨光穿过熙攘的人群,将两人的影子叠在青石板路上。南宫润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竟是她最爱的梅花酥:"方才路过点心铺,想着某人定会嘴馋。"
书肆的雕花木匾已在眼前,"墨香阁"三字被晨光照得发亮。醉梦兰咬了口梅花酥,酥皮簌簌落在靛蓝裙摆上,她忽然狡黠一笑:"若今日寻不到'芍陂'的孤本,南宫公子可要罚我......"话音未落,南宫润已推门而入,回头时眼中盛着满室晨光:"罚你与我再吃十块桂花糕。"
店中老掌柜见两人相携而来,笑着摇头:"这对小鸳鸯,又来淘书了?"醉梦兰正要辩解,南宫润已将她护在身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发间银簪:"掌柜的,可有记载淮南水利的古籍?"
木格窗透进细碎阳光,洒在满架典籍上。醉梦兰踮脚取高处书卷时,南宫润自然而然伸手护着她腰肢;南宫润翻阅古籍皱眉时,醉梦兰又及时递上桂花糕。当泛黄的《淮南八公相鹤经》终于摊开在檀木桌上,两人几乎同时指向某段批注,指尖相触的瞬间,窗外的柳絮正巧飘落在书页间,将那句"芍陂之水,源于大别山"染成了朦胧的白。
忽有凉风卷着细雨扑进窗棂,将摊开的《淮南八公相鹤经》书页吹得哗哗作响。南宫润眼疾手快按住边角,墨香混着雨丝漫进鼻尖,转头见醉梦兰正踮脚关窗,靛蓝裙摆扫过他膝头,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都说江南的天像孩童的脸,”她指尖抚过窗棂的缠枝纹,睫毛沾着水雾忽闪,“这雨来得倒比我翻书还快。”
南宫润望着她被雨丝洇湿的袖口,解下月白外衫要披,却见她已从书箱底层摸出油纸包——半块桂花糕裹着油纸,还带着体温。“早防着公子饿肚子。”她狡黠地咬下一角,碎屑落在绣着银鼠的裙带上,“快些校完这段,待会儿教你个小老鼠藏东西的妙法。”
烛火在风雨中摇曳,南宫润的狼毫悬在批注处迟迟未落。醉梦兰忽然跪坐在他身侧,温软的气息拂过他握笔的手:“此处‘引淠水入陂’的‘淠’字,篆书写法与‘淝’相近,莫不是传抄时......”话音未落,她发间的茉莉簪突然滑落,正巧戳在南宫润搁在案上的手背上。
两人同时低头,醉梦兰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烛火,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她慌忙去捡簪子,却被南宫润先一步握住手腕。“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指尖轻轻擦过她鬓角,取下黏着的花瓣,“像只炸毛的小老鼠。”
醉梦兰脸颊腾地烧起来,却见南宫润忽然将她揽进怀里。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窗纸簌簌发抖,他的心跳声却比雷声更清晰。“怕吗?”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怀中传来茉莉混着墨香的气息,“小时候我读《淮南子》,说雷声是天上的神仙敲鼓,如今倒觉得......”
“觉得什么?”醉梦兰仰头时,唇瓣擦过他下颌。南宫润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染着糕点碎屑的唇角:“觉得这雷声,倒像是......”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炸雷劈碎,他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却听她轻笑出声:“像是公子的心跳声?”
雨声渐歇时,醉梦兰从袖中掏出个香囊,绣着两只偷粮的银鼠。“说好教你藏东西的妙法。”她将香囊塞进他掌心,里面沉甸甸不知裹着何物,“明日申时,来西泠桥畔的藕花深处......”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醉家姐妹们的说笑声,她像受惊的小兽般跳开,靛蓝裙摆扫翻了砚台,墨汁在南宫润月白长衫上晕开朵乌云。
“这可如何是好!”她慌乱掏帕子擦拭,却越抹越脏。南宫润忽然扣住她手腕,眼底漾起笑意:“倒像是小老鼠泼的墨,不如......”他凑近她耳畔,“用你藏在香囊里的东西赔罪?”醉梦兰的耳尖瞬间红透,转身时发间茉莉簪勾住他衣襟,在暮色里缠出千丝万缕的情意。
次日申时,西泠桥畔的藕花才刚露出尖尖角,嫩粉花苞沾着晨露在风中轻颤。醉梦兰蹲在青石埠头,靛蓝裙摆拖曳在湿润的石板上,正专注地往水洼里投米粒。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慌忙起身,发间的银鼠簪勾住了垂落的柳枝,碎发凌乱地拂过泛红的脸颊。
“早说过你像小老鼠,”南宫润抬手替她解开纠缠的发丝,月白长衫下摆扫过她手背,“藏东西要选这么显眼的地方?”他目光落在水洼里游弋的小鱼,忽然笑出声——米粒堆里竟埋着块裹着油纸的墨锭,正是前日她念叨要送他的龙香剂。
醉梦兰杏眼圆睁,伸手要抢:“谁、谁藏东西了!这是喂鱼的......”话未说完,墨锭已被南宫润握在掌心。他指尖摩挲着墨锭上雕刻的瑞兽纹,忽然凑近她耳畔:“那小老鼠愿不愿意教教我,如何把东西藏进别人心里?”
湖面忽然掠过白鹭,惊起圈圈涟漪。醉梦兰后退半步,却撞进他温热的胸膛。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皂角味,想起昨夜他被自己泼脏的长衫,耳根越发滚烫:“公子若是想学......”她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竹筒,“先帮我找到这个。”
竹筒里装着半卷泛黄的《淮南万毕术》残页,边缘还沾着糕点碎屑。南宫润展开残页时,几缕柳絮飘落在字迹间,将“取蟾肪膏,可以续弦”的字句染得朦胧。他抬眼望向醉梦兰,见她正踮脚折柳枝,靛蓝衣袖滑落,露出腕间新系的红绳——绳结处坠着的银铃铛,分明是他前日遗落在醉府的佩饰。
“前日在书肆听掌柜说,”醉梦兰将柳枝编成环,轻轻套在他发冠上,“西湖水下藏着龙宫,宫里的虾兵蟹将最爱捉弄人。”她狡黠一笑,琥珀色眼眸映着波光,“若公子找不到残页,我便去求龙王爷,让他罚你......”
“罚我什么?”南宫润握住她手腕,将竹筒里的残页抽出半寸,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小字。醉梦兰的脸瞬间红透——那是她昨夜偷偷写下的《子夜四时歌》,墨迹未干的“愿得一心人”五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剑的吆喝声,惊散了栖在荷梗上的蜻蜓。醉梦兰慌忙抽回手,却被南宫润拽着转了个圈。她跌进他怀里时,竹筒里的残页飘然落地,正巧盖住了水洼里的墨锭,仿佛藏住了某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小老鼠藏东西的本事,终究还是被我识破了。”南宫润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既如此,是不是该有些奖励?”他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在她耳畔低语,“明日卯时,我带着新得的《水经注》善本,来偷......”
“偷什么?”醉梦兰仰头时,发间的茉莉簪正巧撞上他下颌。南宫润笑着将她搂紧,望着远处渐染绯色的晚霞:“偷一只总爱藏心事的小老鼠。”话音未落,藕花深处忽然传来鸭子的扑棱声,惊起满湖碎金,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揉碎在粼粼波光里。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醉府后园的竹林已传来窸窣响动。醉梦兰裹着靛蓝薄衫立在青石径上,发间银鼠簪在雾霭中泛着微光。她望着墙头上探出头的南宫润,月白长衫下摆勾住竹枝,活像只误入青纱帐的白鹤,忍不住掩唇轻笑:“说好的卯时,南宫公子这是要学小老鼠翻墙?”
“为了见小老鼠,翻墙又何妨?”南宫润轻巧跃下,怀中《水经注》善本裹着蜀锦包袱,却露出半截油纸——正是醉梦兰最爱的梅花酥。他抖落肩头竹叶,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绳铃铛上,“倒是某人,戴着我的铃铛,却让我寻了半宿残页。”
醉梦兰转身往藏书阁走,裙摆扫过沾着露水的芭蕉叶:“那是龙王爷托虾兵给的线索,岂能怪我?”她推开雕花木门,檀木书架间浮动着陈年墨香,忽然从袖中甩出团灰影。南宫润下意识接住,竟是只绣着鼠爪印的帕子,裹着块晶莹剔透的太湖石。
“昨日在藕花深处瞧见的,”她踮脚取下高处的典籍,靛蓝衣袖滑落,腕间铃铛叮咚作响,“像不像书中记载的‘浮山堰’?”南宫润凑近时,闻到她发间茉莉混着晨露的清香,目光却被她耳后新添的朱砂痣勾住——比西子湖的晚霞还要艳丽三分。
“更像小老鼠偷藏的宝贝。”他将太湖石收进袖中,摊开《水经注》,泛黄的书页间夹着的茉莉书签正巧落在“芍陂”二字上。醉梦兰忽然握住他执笔的手,朱红蔻丹在纸上点出圆润的墨点:“此处‘水出淠县西南大別山’,‘別’字少了一竖,倒像......”
“倒像小老鼠啃过的缺口?”南宫润偏头时,发冠上的柳枝环擦过她脸颊。醉梦兰耳尖发烫,正要抽手,忽听窗外传来姐妹们的说笑声。大姐醉梦香的鹅黄裙摆掠过窗棂,隐约听见“聂公子送了新茶”,二姐醉梦甜的橙衫闪过,似在说“燕子严做了桂花酿”。
醉梦兰慌忙往书案后躲,却撞翻了南宫润带来的梅花酥。金黄的碎屑洒在靛蓝裙摆上,她急着捡拾,发间银鼠簪却被南宫润捏住。“别动。”他的声音低哑,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将簪子重新别好,“再动,小老鼠的尾巴可要露出来了。”
晨光穿透薄雾,在藏书阁投下斑驳光影。醉梦兰望着他认真校勘的侧脸,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忽然想起昨夜九妹醉梦泠说的话——“姐姐与南宫公子,像极了爹爹书里的鹣鲽”。她脸颊发烫,偷偷将写着“明晨湖心亭”的纸条塞进他书页间,窗外的竹影摇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满地墨香里。
湖心亭的晨雾如轻纱漫卷,醉梦兰提着食盒踏上九曲桥时,木栏杆上的露水沾湿了靛蓝裙裾。远远望见南宫润立在亭中,月白长衫被湖风鼓起,手中握着的《水经注》扉页还夹着她昨日塞的纸条,边角已被摩挲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