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才发现,南宫润不知何时已凑到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好诗。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为何不提小耗子偷藏的诗稿?"醉梦兰慌忙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两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闹作一团,雪地上新添的脚印,比先前更加缠绵。
醉梦兰的耳尖还烧得发烫,忽听得院外传来货郎摇鼓的声响。九妹醉梦泠最先反应过来,粉色裙摆扫过积雪,像条跃出水面的鱼:“是卖糖画的!”说着便拽着觅两哥哥往角门跑去,发间银铃叮当作响。醉梦熙立刻挽起袖子:“我去讨两串冰糖葫芦!”白影一闪,已追着妹妹们出了门。
“都这么大了还像孩子。”林秀琪笑着摇头,转身吩咐厨房再煮些酒酿圆子。醉合德抚着胡须,将女儿们的诗稿一一收起:“润哥儿,明日可愿来私塾,给孩子们讲讲《雪赋》?”南宫润连忙起身行礼,月白长衫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求之不得,正想向先生讨教些学问。”
醉梦兰倚着廊柱,看南宫润与父亲交谈时认真的模样,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画着圈。忽然,一团雪砸在她肩头,惊得她跳起来。转头见五姐醉梦红正蹲在梅树上,猫尾卷着树枝,指尖还沾着雪粒:“小耗子发什么呆,快来堆雪人!”
众人哄笑着涌到院子里,聂少凯替大姐举着披风,燕子严帮二姐拢紧被风吹散的发辫,苏晚凝则小心护着三姐怀里装满雪球的竹篮。醉梦兰蹲在雪地里,蓝衫下摆沾了雪水也浑然不觉,专注地给雪人安上两颗黑枣做眼睛。南宫润突然在她身旁蹲下,袖中滑落几片梅瓣,轻轻放在雪人头顶:“这样倒像你偷戴母亲发簪的模样。”
醉梦兰刚要反驳,却见他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在暖黄的灯笼光里闪着微光。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脸颊时,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八妹不知何时爬上了院墙,正挥舞着刚抢来的冰糖葫芦:“六姐害羞啦!”
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雪粒扑簌簌落在众人肩头。醉梦兰红着脸躲到南宫润身后,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两人相视而笑,在这喧闹的庭院里,仿佛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影子,和雪地上那对歪歪扭扭、却紧紧相依的脚印。
夜色渐深,灯笼在风雪里晕开暖黄的光。醉梦兰蹲在雪人旁,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南宫润的鞋面,忽然瞥见他月白靴底沾着片枯叶。“别动。”她伸手去捡,指尖却被南宫润轻轻包住。少年从袖中取出枚缠着红绳的银铃铛,铃铛上刻着只蜷成团的小老鼠,正是她平日的睡姿。
“方才趁你堆雪人偷偷买的。”南宫润将铃铛系在她腰间,尾音带着笑意,“这样小耗子跑远了,我顺着声音也能找到。”醉梦兰耳尖发烫,正要开口,七妹醉梦紫突然从梅树后探出脑袋,狐尾卷着半块糖画:“哟,又在说悄悄话?”
喧闹声中,醉合德捧着铜炉走来,白须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夜深寒气重,都回屋吧。润哥儿若不嫌弃,今夜便留宿书房。”林秀琪跟着端出热汤婆子,目光在女儿和南宫润交叠的影子上顿了顿,终究只是笑着将汤婆子塞进醉梦兰怀里。
众人往屋内散去时,八妹醉梦熙突然抽出木剑,在雪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囍”字:“等开春了,让六姐教我们舞剑!”她白衫上还沾着冰糖葫芦的糖渣,惹得觅风无奈又宠溺地替她拍去。醉梦泠捧着糖画,粉色裙摆沾了雪水,却笑得眉眼弯弯,与觅两哥哥分享最后一口甜。
醉梦兰抱着汤婆子,看南宫润与父亲并肩走在前头,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诗稿都动人。夜风卷起细雪,她腰间的银铃轻轻摇晃,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应和。雪地上,那串交叠的脚印在灯笼光影里忽明忽暗,延伸向灯火通明的暖阁,恰似剪不断的情丝,在这寒夜里织就最温柔的网。
醉梦兰跟着众人往内院走,忽觉后颈一凉,回头发现是五姐醉梦红正用沾着雪的指尖戳她。猫女晃了晃红绳系着的糖人,狡黠笑道:“六妹可要小心,别让某人把你这小耗子揣进怀里偷走了。”话音未落,南宫润恰好回头,月白长衫的衣角扫过积雪,他望着醉梦兰泛红的耳尖,墨玉般的眼眸盛满笑意。
书房的烛火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雪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晕。醉合德铺开新裁的宣纸,招呼南宫润一同研磨:“听闻润哥儿擅写瘦金体,正好与我切磋切磋。”林秀琪端来核桃酪,见女儿倚在门框上偷看,便往她碗里多添了两颗蜜饯:“去给你父亲和润哥儿送碗热乎的。”
醉梦兰捧着青瓷碗走进书房,正听见父亲谈及《诗经》。南宫润执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小小的晕染,像极了她尾巴尖的形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醉合德的声音不疾不徐,醉梦兰却险些打翻碗盏,耳尖的绒毛随着心跳微微颤动。
院外忽然传来清脆的剑鸣声,八妹醉梦熙正在月光下练剑。白影腾挪间,剑穗扫落梅枝积雪,惊起满树碎玉。觅风倚着廊柱,手中捧着件狐裘,目光追随着少女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七妹醉梦紫不知何时凑到醉梦兰身旁,狐尾卷走她碗里的蜜饯:“瞧,八妹的剑招又快了三分,倒比你追南宫公子的心思还急切。”
夜深人静时,醉梦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雪落的簌簌声。腰间的银铃铛偶尔发出细微轻响,她伸手触碰铃铛上的小老鼠,想起南宫润系铃铛时温热的指尖。隔壁书房的烛火迟迟未熄,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少年执笔书写的侧影,砚台里的墨香混着雪夜的清寒,悄然漫过雕花窗棂。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醉梦兰翻了个身,忽然听见窗棂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她披衣起身,推开雕花窗,只见南宫润立在月光下,月白长衫覆着层薄薄的雪霜,手中握着盏绘着梅纹的羊角灯。“睡不着,出来走走。”他将灯递给她,指尖相触时,醉梦兰感觉有张纸条滑入手心。
两人踩着积雪往小园深处走去,羊角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醉梦兰展开纸条,上面是刚写的诗:“雪映灯花摇碎玉,心随小步踏春声。”她耳尖发烫,刚要说话,南宫润突然停住脚步,仰头望着枝桠间悬挂的冰凌:“看,像不像你偷吃蜜饯时,嘴角挂着的糖丝?”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醉梦兰循声望去,只见狐女倚在廊柱上,紫色裙摆垂落,尾尖卷着颗糖葫芦:“六姐和南宫公子好雅兴,倒让我想起《子夜歌》里‘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纳兰京不知何时从她身后探出头,手中还捧着刚温好的桂花酒。
醉梦兰正要躲,却被南宫润轻轻拽住手腕。他对着廊下两人拱手:“既遇知音,何不共赏雪景?”醉梦紫狡黠一笑,狐尾卷着酒壶跃下长廊,身后扬起一串细碎的银铃声。月光下,四人围坐在石桌旁,看冰凌在羊角灯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听醉梦紫讲着京城的奇闻轶事。
突然,院外传来醉梦熙的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妹正追着只偷食的野猫,白靴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脚印。觅风举着她遗落的披风,无奈又宠溺地摇头:“当心着凉!”醉梦泠的笑声远远传来,粉色裙摆掠过结冰的湖面,惊起一群栖息的寒鸦。
醉梦兰倚着石栏,看南宫润与纳兰京谈论诗词,听姐妹们的笑闹声在雪夜里回荡。腰间的银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冬夜,即便没有诗书中的风花雪月,却自有一份比蜜饯更甜、比梅香更幽的温柔。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梅林,将醉梦紫的笑声揉碎在夜色里。醉梦兰捧着羊角灯,见灯影在南宫润的侧脸上明明灭灭,他睫毛低垂着,正用酒盏轻轻叩击石桌,应和着远处传来的更鼓节奏。忽然,他转头望向她,墨玉般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烛火:"听说鼠族善打洞,小耗子可愿带我去瞧瞧你藏宝贝的地方?"
少女耳尖瞬间发烫,尾巴却诚实地在身后卷成圈。她刚要反驳,五姐醉梦红的声音突然从梅树上传来。猫女蜷在枝桠间,红色裙摆垂落如流霞,指尖勾着串风干的鱼干晃悠:"六妹的百宝箱啊,藏着南宫公子送的半阙诗稿,还有..."话未说完,冯广坪举着件貂裘匆匆赶来,生怕心上人冻着。
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醉合德端着铜盆走出来,白须上凝着细碎冰碴:"三更天了,都早些歇着。"林秀琪紧随其后,手中竹篮里装着新烤的姜饼,分给众人时,特意在醉梦兰掌心多塞了两块。八妹醉梦熙突然窜过来,白靴上还沾着追猫时的泥雪,她晃着木剑指向夜空:"明早咱们打雪仗!输的人要给赢家用剑穗编手链!"
醉梦兰望着家人笑闹的身影,忽觉肩头一沉。南宫润将自己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身上,月白锦缎还带着他的体温。两人落在队伍最后,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前行。羊角灯的光晕里,醉梦兰偷偷伸出尾尖,与南宫润垂落的玉带缠在一起,听着他低声念起新写的句子:"雪径双行印深浅,此身长作画中人。"
回房的长廊上,醉梦兰踩着南宫润留下的脚印前行,披风上的雪松气息萦绕鼻尖。行至转角处,忽听得厢房内传来细碎的争执声,原来是九妹醉梦泠正与觅两哥哥隔着窗棂递话。少女粉色纱裙半掩在窗后,发间珍珠流苏随着晃动轻响:“明日你若再偷藏我晒的鱼干,便再也不理你了!”话音未落,院里的腊梅枝被风拂动,簌簌落雪正巧覆住少年仓皇解释的身影。
“小耗子倒是有样学样。”南宫润屈指轻敲她发顶,见醉梦兰气鼓鼓转头,又变魔术般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两枚裹着糖霜的梅子在灯笼下泛着晶莹光泽,正是她白日里提过的江南点心。醉梦兰眼睛瞬间发亮,尾巴不自觉缠上他手腕,却在触及他掌心薄茧时微微一怔——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与自己利爪磨出的粗糙截然不同。
“在想什么?”南宫润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少年倚着廊柱,月白长衫被夜风吹得鼓起,发间竹簪不知何时松了,几缕墨发垂在耳畔。醉梦兰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理,指尖刚触到发丝,忽听得身后传来窸窣响动。转头望去,三姐醉梦艾抱着团雪白绒毛缩在廊下,绿色裙摆沾着雪渍,兔耳却兴奋地竖起:“原来你们在这儿!方才见八妹和觅风在练武场比试,用雪球当暗器呢!”
三人循声而去,远远便望见练武场上白影翻飞。醉梦熙的狼尾随着招式起落,手中木剑劈碎半空中的雪球,冰晶四溅。觅风则举着自制的盾牌左躲右闪,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雪堆,惹得观战的二姐醉梦甜笑得直不起腰,橙色围裙上的鸡羽刺绣跟着颤动。
醉梦兰正要加入,却被南宫润轻轻拉住。少年从地上团起个雪球,在掌心捏成小老鼠的模样,黑亮的石子嵌作眼睛:“送给藏不住心事的小耗子。”话音未落,远处飞来个雪球“啪”地砸中他后背。五姐醉梦红站在梅树上晃着猫尾,红衣衬着白雪格外艳丽:“光宠六妹可不行,我们也要!”
笑声惊起檐下的雪尘,月光将众人的身影拉长在雪地上。醉梦兰握着温润的雪球,看南宫润被姐妹们围着讨要“雪雕”,忽然觉得这寒夜的风都变得温柔。她悄悄用尾巴勾住他衣摆,在喧闹声中,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恰似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一下又一下,敲进冬夜的深处。
夜风突然卷着雪粒扑来,醉梦兰下意识往南宫润身边缩了缩。他立刻将人拢进披风内侧,月白衣袖扫过她发烫的耳尖:“冷了?方才是谁非要跟着打雪仗?”话音未落,个雪球“嗖”地擦着他发簪飞过,在廊柱上炸开晶莹的雪雾。
“南宫公子护着六姐,不算好汉!”八妹醉梦熙抖了抖狼尾,白靴狠狠碾着地上的雪团,“有本事单打独斗!”觅风在旁急得直搓手,生怕心上人惹恼了贵客,却见南宫润松开醉梦兰,弯腰团起雪球时衣摆扫过积雪:“既如此,讨教八姑娘几招。”
月光下,两人你来我往,雪球在空中织成银网。醉梦熙招式凌厉,狼性尽显,南宫润却以巧破力,总能将雪球轻巧拨开。醉梦兰抱着暖手炉躲在三姐身后,看恋人月白长衫上渐渐沾了雪渍,发间竹簪摇摇欲坠,忽然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在私塾讲台上挥毫,墨香混着窗外梅影,惊得她打翻了偷藏的松子。
“六姐别看呆啦!”五姐醉梦红不知何时爬上树梢,猫尾卷着树枝荡悠,“再看南宫公子要被八妹的雪球埋了!”话音未落,醉梦熙瞅准时机,三枚雪球呈品字形攻来。千钧一发之际,醉梦兰突然甩出尾巴,将最左边的雪球卷向一旁,却因用力过猛,整个人跌进南宫润怀里。
两人滚落在雪堆里,南宫润下意识护住她后脑,发簪“叮”地掉在青石上。醉梦兰仰望着上方近在咫尺的面容,看他睫毛上凝着雪珠,呼吸交织成白雾,心跳声震得胸腔发疼。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哄笑,七妹醉梦紫尖着嗓子学狐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都别闹了!”母亲林秀琪端着姜汤出现,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大冷天的,冻坏了仔细你们的皮!”醉梦兰慌忙要起身,却被南宫润按住。少年从袖中摸出枚新的檀木簪,替她挽起散落的青丝,指尖擦过耳后时,低声道:“明日教你写雪中行草,可好?”
雪地上,两串交叠的脚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被人用银线绣进夜色的情诗。
众人捧着姜汤往回走时,醉梦兰的尾巴还偷偷卷着南宫润的小指。穿过垂花门,母亲林秀琪忽然停步,指着西厢房窗棂透出的暖光:“润哥儿,你父亲遣人送了新墨来,正在书房等你。”少年应了声,松开醉梦兰时指尖擦过她掌心,留下片温热。
少女倚着回廊目送他远去,蓝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七妹醉梦紫晃着狐尾凑过来,胭脂般的唇瓣勾起狡黠弧度:“六姐的眼神都能化雪了,当心明日太阳出来,把心上人也化没了。”说着,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糖,转身挽着纳兰京去寻热酒。
醉梦兰含着糖往闺房走,忽听假山后传来细碎私语。三姐醉梦艾揪着苏晚凝的衣袖,兔耳紧张地颤动:“方才打雪仗,你为何总护着我?”少年耳尖通红,从怀里掏出个绣着三叶草的香囊:“你...你披风带子散了...”话未说完,被醉梦红的笑声打断。猫女倒挂在梅树枝上,红衣如血:“呆子!明日记得给三姐带糖炒栗子!”
推开雕花木门,暖炉的热气裹着熏香扑面而来。醉梦兰解下披风,忽见枕边放着个檀木匣子,正是南宫润白日里藏诗稿的物件。打开时,半卷未写完的《踏雪赋》静静躺着,末尾添了行小字:“与卿同游,方知雪色胜月色。”她耳尖发烫,将纸稿贴在心口,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匣中边角,触到个硬物。
抽出来竟是枚刻着鼠形的印章,青玉质地,栩栩如生。醉梦兰摩挲着印纽,想起南宫润说过,文人皆有私印。正出神时,窗外传来轻叩声。她掀开窗纱,见少年立在雪地里,月白长衫落满碎雪,手中举着盏新糊的兔子灯:“说好教你写雪中行草,可敢来?”
雪光映着他墨玉般的眼眸,醉梦兰握紧印章,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将廊下悬挂的冰棱撞得叮咚作响。两人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往书房去,身后的影子交叠成画,而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的歌声,混着冰糖葫芦的叫卖声,飘向落雪的江南夜空。
书房的烛火将窗纸染成暖黄色,醉梦兰抱着青玉印章跨门槛时,尾巴不小心扫翻了门边的铜火盆。南宫润眼疾手快扶住她,另一只手稳稳托住险些倾倒的火盆,带起的火星在雪地上溅出细小的金点:"小耗子走路总这么毛毛躁躁。"他话音里含着笑,却已熟练地从墙上取下掸子,轻轻扫去她蓝衫上的灰。
醉梦兰哼着气在书案前坐下,见砚台里早磨好了松烟墨,雪白的宣纸上已写好半行"雪霁初晴"。南宫润将狼毫笔塞进她手里,自己握着她的手腕落笔,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摇晃:"横要像梅枝探雪,竖需如冰棱垂檐..."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惹得醉梦兰笔尖一歪,在纸上洇出团墨渍。
"都怪你!"她转身要闹,却见南宫润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锅的梅花酥。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咬一口便簌簌掉渣,甜香混着墨香在齿间散开。醉梦兰吃得脸颊鼓鼓的,尾巴却悄悄卷起南宫润搁在案上的玉佩把玩。
突然,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探头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骑在假山上,白衫沾满雪泥,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木剑。觅风举着药箱气喘吁吁跑来:"我早说这剑该换铁的!"醉梦熙却猛地跃起,剑穗扫落满树积雪:"明日定要找南宫公子讨教!"
笑声未落,五姐醉梦红的猫叫混着冯广坪的惊呼从厨房传来。醉梦兰踮脚张望,见红色身影叼着条煎鱼窜上屋檐,冯广坪举着锅铲在下面跳脚:"那是给六妹留的宵夜!"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长两短,已是三更天。醉梦兰打着哈欠收拾笔墨,忽见南宫润取出本蓝缎面的册子,上面贴满她平日随手画的小老鼠。"等春天来了,"少年指尖抚过画纸,"带你去城外看真正的雪景,那时再教你画雪中飞雀。"
两人踩着月光往各自厢房走,醉梦兰故意踩着南宫润的脚印前行。经过回廊时,正撞见七妹醉梦紫倚在纳兰京肩头,狐尾卷着他的腰带晃悠。见两人过来,醉梦紫突然指着天上的月亮:"快看!像不像六姐咬过的梅花酥?"
醉梦兰羞得去追她,蓝衫掠过积雪的声音与姐妹们的笑闹声融在一起。南宫润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弯腰在雪地上写下半阙词,寒风卷着细雪,将墨迹渐渐晕染成温柔的形状。而在醉府的各个角落,暖炉的火光映着九姐妹的笑靥,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点缀着江南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