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来只摇头。
疼痛再次折磨他的四肢,鹤来疼得直掉眼泪,他无法控制地伸手圈住陈竹年的脖颈。
“陈。”他慢吞吞说,“陈竹年。”
陈竹年牙尖轻碰。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接触到Alpha之后催情剂的副作用愈发强烈,不过一分钟鹤来已经彻底混乱。
“我,我不应该。”他说,“我不应该知道,吗,那,我不知道。”
陈竹年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不过。
算了。
实时视频进行中,郁结困得止不住打哈欠。
他没看清陈竹年这边情况,下意识说:“抑制剂还有几分钟到哈。”
“已经用过了。”陈竹年看向地上两只,“看样子没用。”
郁结一下精神。
他的头像在视频中骤然放大:“这,这这什么情况?”
陈竹年将连接远程检测的小球贴在鹤来掌心,数据瞬间连通到郁结那边。
“我的天。”郁结看着反馈过来的信息素波动,瞠目结舌,“他也太能忍了吧。”
陈竹年一怔。
手抚上鹤来耳廓,感受上面传来的灼热温度。
许久,他才说。
“以前很娇气。”
“他这应该是人工智能伴侣身上常见的‘假发情’,只是因不明原因,副作用被无限放大了。”
陈竹年不知道三针催情剂的事情,他眉头紧皱:“我的错。”
“情况紧急,我需要向你确定一件事,”郁结面色凝重,无比认真,“他真的是五年前的仿生人?我建议你还是先查一查仿生人编码……啊,这个短时间还搞不定。”
“他这种情况,必须要曾经标记过他的Alpha信息素作缓解,而且拖延不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谨慎一点,如果你认错了……”
“不会认错。”陈竹年打断他,“你告诉我怎么做。”
陈竹年不会毫无把握地认定一件事。
尽管整个过程在郁结看来堪称荒唐,成功概率不亚于八大行星连环碰撞。
但此情此景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身份确定后事情就好办了,释放安抚信息素,并守在他身边。”
“就这样?”
郁结点头:“就这样。”
他话锋一转:“所以,你真的确定吗?”
“如果认错,这个仿生人是有死亡风险的。”
所以鹤来才会在凌晨向他发消息,所以鹤来才会抱着有他信息素的西装外套哭。
陈竹年是个严格的实证派,凡事没有九成把握,他绝对不会行动。
唯独这件事上。
他毫无理智地凭借直觉行事,将这五年的痛苦和对方毫无理由将他抛弃的仇恨全部置之脑后。
恨吗。
应该恨。
应该恨啊。
陈竹年用指腹揩去鹤来嘴角一点不明显的血迹。
又在他伤口处抹上冰凉的修复剂。
指腹在伤口打转。
一点力气,一点小心翼翼。
还有很多的,过去的他不擅长表露的感情。
所有都藏在行为里。
他只手揽在鹤来腰上,想再次将鹤来抱起来。
鹤来却着急地哭。
眼泪被一点点抹去。
鹤来长卷的睫毛满是湿润。
“陈竹年。”鹤来小声喊他。
“你,很生气。对吗。”
“我很生气。”
阵痛再度袭来,鹤来眼泪浸润他的颈窝。
温热又湿润,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苦和咸。
仿生人的眼泪和人类的眼泪有什么区别。
不过一个在外面流,一个在心里流。
鹤来就说:“那你不要管我。”
“人类,不喜欢残次品,也不喜欢坏,仿生人。”
陈竹年只说:“再生气也要讲顺序。”
“什么,顺序。”
他叹气。
“应该先让你不流泪。”
单线程的解释对仿生人来说更容易理解。
鹤来想了一会儿。
像小鸟站在树枝上谨慎看着人类投放在窗台上的面包屑。
他说:“陈竹年,你可以,你可以抱我一会儿吗。”
陈竹年合眼深吸一口气。
他强忍着。
“把可以两个字删掉。”
“是……”鹤来努力理解他的意思,“不可以吗。”
陈竹年:“……”
“删掉,然后重复。”
鹤来懵一会儿,终于明白。
“陈竹年,我要你,你抱我。一会儿。吗。”
后颈被人用手托起,鹤来全身都被紧紧抱住,安抚的信息素萦绕在他鼻尖。
鹤来甚至依赖地往陈竹年怀里缩了一下。
虽然仍然疼得全身发抖,仿生人的眼泪却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