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乱坟岗吧。”
那一刻,江虞的肺剧烈的膨胀又收缩着,根本呼吸不过来,每次的稀奇,就像有千万把刀刺在胸口,剧烈的刺激着大脑。
她奔波了半生,最终落得个乱坟岗的下场。
嘴唇被咬的渗出了血迹。
早该想到的,找到了皇后又如何,她是皇后啊,杀人如何,不过是一个被废了的公主。
回到亲王府,秦寂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在门口等着江虞回来,想给她一个拥抱,可双手一触到她的身子,她就一阵剧烈的咳嗽。
仔细一看,暗红色的血迹喷在他的衣服上。
“宣,宣太医!”
无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江虞没有力气说一句话,面色死灰,唇色惨白,任由秦寂扶着自己到了卧榻。
“江小姐是气血虚亏,精神崩溃,才如此的,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吃点补药,静养罢了。”太医把脉后说道。
‘江小姐’三个字给两人敲响了警钟。
是啊,现在是江小姐了,不是王妃了。
太医走后,秦寂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给江虞熬汤药。
秦寂在出来后也听说了江虞被许给太子的事情,但仅仅因为这件事江虞不至于伤心至此,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紧紧抓着江虞的手,攥在手心里,她的手指冰凉虚弱无力,只有几处薄茧能看出曾是个习武之人。
病痛让江虞的身体急速衰退下去,也不能算是病痛,其实主要是心病。
一天一夜,秦寂都陪在江虞的身旁,他知道,如果太急让她旧事重提,把伤心事一遍一遍拉出来在太阳下曝晒,只会让她更难过。
他会等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深夜,江虞凝望着夜空中的圆月。
小时候,阁主对她说过,每当月圆之时,就是与亲人相见之时,无论是生是死,都可以还愿。只要相信,即存在。
她伸出手,在月影前晃了晃,指尖描摹过圆月的轮廓。
她想象着此时,有一双温暖的手从圆月里伸出,抓住了她,是阁主的手。
相信即存在,江虞是相信的,从小就相信,现在可能阁主也在另一个世界握着她的手,只是她看不到吧。
感受到江虞动了,秦寂本是趴在床边的,也抬起头来。
看到她恍惚的模样,心如刀绞。
“阁主死了。”江虞终于开口。
秦寂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何如此难过了。
阁主把她带大的,就相当于父母亲人,如此关系,若是去世了,无论悲痛成什么样都是正常的。
他安抚地抹了抹她的背,给她顺顺气,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才好,让她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才是正解。
“你知道阁主是谁吗?”
江虞的目光终于转向了秦寂,空洞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癫狂。
“是文英公主。”
文英公主的名号秦寂是听过的,那年在政坛可是响当当的名字。
“好笑吗,她···瞒了我十年,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最后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笑意和泪花一起出现在了江虞的脸上,崩溃的时候,人就是会这样。
渐渐的笑意淡了下去,留在脸上的就只有紧皱的眉心,和痛苦发抖的嘴角。
想不到,景苑阁阁主竟然就是文英,当年秦寂年龄还不大,也只听说过这个名号,其他的只知些皮毛。
“据说,她当年干下了许多了不得的政绩,后来被皇上嫉妒,就拿捏她的软肋,是她身边一个关系要好的侍女,逼迫她放弃一切,她妥协了,但侍女还是死了。”
讲这个故事时,江虞惊奇的发现,自己和她有着一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自己为了救阁主,把秦寂亲手送进了大牢,但阁主还是被害死了,虽说秦寂还是被救出来了,但是那种拼尽一切最后只剩一场空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想到这里,又是泪如泉涌。
“那个免死金牌为什么会在太子那里。”平复了一会情绪,声音稳定下来,江虞开口问道。
“小时候曾救他过,那时他落水了,我正好通水性,皇上赏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还真是讽刺啊,昔日救命的朋友今日却成为了劲敌。
今日,太子将这个金牌当作诱饵,想埋伏江虞,可见他也是记得这件东西的。
或许两人那段真挚的童年时光都藏在心底不曾诉说。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明天又不知要面对什么。
秦寂现在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被罢免了,而江虞要嫁给太子。
明天,可能已是物是人非。
江虞自嘲的笑了笑,曾经的一切都化作泡影,在面前一幕幕闪过,又一幕幕消失,像从未发生过。
真的要如此吗,真的要屈服吗。江虞在心中反复盘问自己。
在深吸一口气后,她转过头,郑重地看向秦寂。
“我们反了吧。”